我喊一天都管用！还能放点带劲的音乐，工人们干活都有劲！”
生意，就这么谈成了。
龙傲昆在旁边看着，心里五味杂陈。
他发现，顾林深卖东西，跟他见过的所有推销员都截然不同。
他不吹嘘产品，不降价促销。
他总是先观察，精准地找到对方最头疼的那个点，然后再拿出他的录音机，告诉对方，这东西能帮你解决问题。
他卖的不是一个铁疙瘩。
他卖的是一个“解决方案”。
而且，他明明是个半大孩子，但跟那些老板聊起天来，却老练得像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油条。
龙傲昆开始觉得，这个顾林深，好像……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接下来的几天，龙傲昆像个影子，沉默地跟着顾林深。
他看着顾林深如何跟斤斤计较的菜市场管理员周旋，最后把录音机卖给他用来广播菜价。
他看着顾林深如何顶着烈日，在尘土飞扬的工地上，不厌其烦地教一个连普通话都说不好的包工头怎么使用录音机。
龙傲昆越来越沉默。
他所熟悉的世界，由金钱、权力和关系构成。
办成一件事，无非就是请客吃饭，送礼按摩，酒桌上称兄道弟，事情就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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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顾林深，却在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在做事。
辛苦，繁琐。
而且……根本赚不到几个钱。
一台录音机提成十几二十块，跑一天下来，口干舌燥，两条腿跟灌了铅一样，也就卖出去一两台。
他到底图什么？
这个疑问，像一根刺，扎在龙傲昆的心里。
这天晚上，他又跟着顾林深回到了工厂。
顾林深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财务室，把他今天挣到的三十五块钱提成，交给了财务老张，记在自己的账上。
然后，他拐进了技术室。
陈建华正带着团队，围着一张图纸激烈地争论着。
顾林深走过去，把白天从客户那里收集来的需求，一条条地反馈给他们。
“周老板那边，想要一个中央广播系统。”
“建筑工地的包工头说，录音机要是能防尘防水就好了。”
“学校的校长建议，我们能不能开发一种可以定时播放的机型。”
陈建华他们听得两眼放光，立刻拿着笔把这些宝贵的“一线信息”记了下来。
“林深，你这些建议太重要了！这都是我们坐在办公室里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陈建华激动地拍着顾林深的肩膀，“你就是我们技术部的‘前线侦察兵’啊！”
顾林深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龙傲昆就站在门外，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那一瞬间，他忽然有点明白了。
顾林深不是在“卖东西”。
他是在“做事业”。
他跑的每一个客户，谈的每一单生意，收集的每一条反馈，都像一块块微不足道的砖头，在为“美兰实业”这座大厦添砖加瓦。
他挣的不是那几十块钱的提成。
他挣的是经验，是人脉，是市场……是未来。
这个认知，让龙傲昆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他爸是龙金彪，他以后自然会继承他爸的一切。
他的人生剧本，就是享受。
可现在，看着顾林深，他第一次对自己的人生信念，产生了怀疑。
如果……
如果以后美兰实业真的做大了，成了像霍氏集团那样的大企业。
那到时候，执掌这家企业的，会是谁？
是自己这个只会吃喝玩乐的“龙少爷”？
还是顾林深这个一步一个脚印，从最底层干起来的“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