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如墨,衡阳城刘府那朱漆大门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岳不群身形如一抹淡青色的烟云,悄无声息地掠过院墙,精准地落在了正院之中。
他步履从容,径直走到院中那张冰凉的石桌旁,拂袖坐下,姿态依旧带着一派掌门的风度。
笃,笃笃。岳不群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石桌面上不轻不重地扣了三下,指节敲击石面,发出清晰而富有韵律的声响。
这正是五岳剑派内部联络的特定暗号。
石桌正对着的上房内,立刻传来一阵轻微的衣袂摩擦声和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房门被拉开,穿着中衣、外罩薄衫的刘正风出现在门口。
当他看清院中端坐的竟是“君子剑”岳不群时,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惊诧,随即急忙整理了一下略显松散的衣领,快步走下台阶,拱手施礼,语气带着歉意和疑惑:“岳掌门?深夜驾临寒舍,不知有何要事吩咐?小弟未曾远迎,实在失礼至极!”
岳不群脸上挂着惯常的温和笑容,摆了摆手,声音平和:“刘贤弟言重了。哪里是你失礼,是岳某深夜叨扰,太过唐突了才是。”
他随即伸手虚引,指向石桌另一侧的石凳,“贤弟不必拘礼,且先坐下说话。白日里人多眼杂,许多话不便深谈,故而才挑了这夜深人静之时,来与贤弟商议一些紧要之事。”
刘正风心中凛然,眼前这位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一手挽狂澜于既倒,将摇摇欲坠的华山派重新撑起的传奇掌门。
他不敢怠慢,依言在石凳上坐下,身体却微微前倾,显出十足的恭敬。
岳不群目光如深潭,扫过刘正风略显不安的脸,决定开门见山,不再绕弯子:“刘贤弟,你与魔教光明右使曲洋相交莫逆之事,岳某……已然知晓。”
轰隆!这句话如同在刘正风耳边炸响了一道惊雷!
他浑身剧震,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嘴唇哆嗦着,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岳……岳掌门……您……您……”
岳不群将刘正风的惊惶尽收眼底,心中暗自摇头:结交之时快意恩仇,如今大祸临头,才知畏惧?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用那平缓却带着无形压力的声音说道:“按江湖规矩,此事本应先知会贵派掌门莫大先生。
奈何莫师兄向来行踪飘忽,神龙见首不见尾。而此事,又直接关乎贤弟你的身家性命,乃至满门安危!思虑再三,岳某才夤夜前来,只为提点贤弟一二。”
不给刘正风任何辩解或思考的间隙,岳不群紧接着,用低沉而清晰的语调,将自己探听到的嵩山派针对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的周密布置和狠辣杀招,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把冰冷的匕首,扎在刘正风的心上。
听完岳不群的讲述,刘正风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脊梁骨,颓然地靠在冰冷的石凳靠背上,眼神空洞,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何以至此……何以至此啊!我与曲大哥,不过是以乐会友,切磋音律……从未做过半点有损正道之事啊……”
“刘贤弟,”岳不群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岳某对你的私交,并无指手画脚之意。但作为同道中人,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正道与魔教之间,那是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岂是区区音律交流就能轻易抹平的?远的暂且不提,贤弟可还记得,令师当年是如何……壮烈殉道的?!”
“师尊……”刘正风如遭重锤,身体猛地一颤,脸上血色褪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彻底陷入了沉默。
提及恩师之死,这无疑是他心中最深的痛处,也是他无法回避的正邪鸿沟。
看着刘正风这副优柔寡断、似乎仍执迷不悟的模样,岳不群心头的火气也忍不住蹭地冒了上来。
他霍然起身,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严厉,甚至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怒意:“刘贤弟!岳某今日把话说到家!若非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