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派众人气势汹汹而来,此刻却颜面尽失。
费彬脸色铁青,强压下心头的不甘与惊悸,对着佝偻着背、提着二胡的莫大先生草草一拱手,声音干涩:“莫掌门,今日之事……多有叨扰!告辞!”
说罢,也不等回应,猛地一挥手,带着一众垂头丧气的嵩山弟子,如同斗败的公鸡,在无数道或讥讽、或鄙夷、或复杂的目光注视下,灰溜溜地挤开人群,迅速消失在刘府大门之外。
岳不群眼神深邃,目送嵩山派离去,眼底寒光一闪而逝。
他此次下山,明为观礼,实则怀揣两重目的:其一,便是确保刘正风家眷无虞,莫要重蹈原世界线的惨剧;其二,便是要寻机狠狠打击日益跋扈、意图吞并五岳的嵩山派气焰!
如今刘府事了,第一个目的在莫大出手后已算达成,那么……
他转向莫大,面上恢复了往日的温文尔雅,拱手道:“莫师兄,此间事了,华山派也先行告辞了。”
语气平和,听不出丝毫波澜。
莫大抬起浑浊的老眼,看了看岳不群,又瞥了一眼远处被弟子搀扶着、面如死灰的刘正风,最终只是微微颔首,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岳掌门,请便。”
有了华山派带头,厅堂内数百位江湖豪杰、三山五岳的散人侠客,也如梦初醒,纷纷起身告辞。
一时间,告辞之声不绝于耳,却再无一人上前与刘正风搭话,甚至连同情的目光都吝于给予。
偌大的刘府,方才还高朋满座,喧嚣鼎沸,此刻却如同退潮般迅速冷清下来,只剩下满地狼藉和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谁也不想,更不敢,和一个与魔教长老“勾结”、被废武功、逐出师门的人有丝毫牵扯。
魔教,这两个字如同瘟疫,沾之即死!
一场本该轰轰烈烈、传为美谈的金盆洗手盛事,就在这惊心动魄的变故与令人心寒的冷落中,彻底落下了帷幕,虎头蛇尾,徒留一地鸡毛与唏嘘。
回程路上,华山派众弟子皆默然不语,气氛沉闷得如同铅块压在心头。
白日里刘府发生的一切,尤其是刘正风从赫赫威名的刘三爷,瞬间跌落为武功尽失、众叛亲离的“朝廷参将”,这巨大的反差与结局的惨烈,深深震撼了这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江湖的残酷与无常,第一次如此赤裸裸地展现在他们面前。
岳不群将弟子们的神情尽收眼底,放缓了脚步,清朗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怎么,都被刘正风的下场吓到了?”
众弟子闻声抬头,看向他们敬若神明的师父,眼神中带着茫然、惊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你们这一代弟子,尚未真正与魔教妖人正面交锋过。”
岳不群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沉重的穿透力,“不知那魔教的霸道与残忍,是何等令人发指!我与你们师娘,短短数年间,便亲身经历过两次正魔大战!每一次,都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多少名门正派的侠义之士,惨死魔教妖人之手!”
他目光如电,扫过每一个弟子的脸,“远的不提,刘正风的授业恩师,衡山派上代掌门,便是殒命于魔教之手!”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厉,如同金铁交鸣:“你们说,刘正风此举,与魔教长老曲洋称兄道弟,把酒言欢,是不是背叛师门?!是不是数典忘祖?!”
这诛心之问,如同重锤敲在众弟子心上!
他们之前只知刘正风在衡阳一带乐善好施,侠名远播,是位受人敬仰的大侠,却从未深想其背后。
如今被师父点破,才悚然惊觉:是啊!师仇不共戴天!他不想着为师报仇雪恨也就罢了,竟还与仇寇把臂同游,引为知己!这……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看着弟子们恍然大悟、继而愤慨的神情,岳不群继续道:“与刘正风结交的那个魔教长老曲洋,可绝非等闲!他不仅是魔教长老,更是魔教的光明右使!其武功虽未臻绝顶,但在魔教之中威望极高,地位尊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