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看着任盈盈躲闪的目光,心猛地一沉。
他虽素来洒脱不羁,却绝非懵懂无知。
目光转向那魁梧老者,他强压心头波澜,拱手沉声:“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老者声如洪钟,震得梅枝簌簌:“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任我行!!!”
“任……我……行!”
令狐冲一字一顿,寒意瞬间攀上脊梁。这名字如冰锥刺入脑海——师父岳不群曾无数次告诫弟子们,江湖上那些凶焰滔天的绝顶人物,这魔头之名,赫然在列!
“上代魔教教主!”他脱口而出。
任我行眼中戾气一闪,重重冷哼:“神教只有一个教主,那便是我!!”那声音饱含不容置疑的霸道。
令狐冲不再理会这桀骜枭雄,倏然侧身,目光灼灼钉在任盈盈脸上,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微颤:“盈盈,那你……”
任盈盈猛地低下头,不敢迎视那双带着质问与痛楚的眼睛,十指无措地绞着衣角,声若蚊蚋:“冲哥…我是任盈盈…也是神教的圣…姑!”最后两个字,轻得几乎消散在风里,她仓皇无助地瞥向一旁的向问天。
向问天咧嘴一笑,露出几分江湖气:“令狐兄弟,在下添为神教光明左使,向问天。”
“魔教!光明左使!圣姑!”这几个字如同千斤重锤,狠狠砸在令狐冲心头。天地仿佛瞬间倒悬,梅林、亭台、眼前的人影都剧烈地扭曲旋转起来。他竟一头撞进了这江湖正道人人得而诛之的魔窟,还是自己一步步稀里糊涂走进来的!
华山思过崖上师父严厉而期许的目光,师娘温柔慈爱的笑容,陆大有他们嘻嘻哈哈的玩闹声,还有小师妹岳灵珊那双总是亮晶晶望着自己的眼睛……一幕幕清晰浮现,随即又被“勾结魔教”四个血淋淋的大字撕得粉碎。他们会如何失望?如何鄙弃?如何唾骂?
一念及此,彻骨的寒意攫住了他,身体难以抑制地微微战栗。
他猛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眼神重归锐利,转向任我行,每一个字都斩钉截铁:“在下华山派首徒令狐冲!身为名门正派弟子,道不同不相为谋!任教主,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无期!”话音未落,他已决然转身,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冲哥……”一声呼唤,带着无尽的哀怨、凄楚与挽留,如丝如缕钻入耳中。同时,一只冰凉微颤的手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要嵌进他肉里。
令狐冲脚步一顿,侧过头。任盈盈仰着脸,泪水在眼眶里倔强地打着转,那双曾让他心醉的明眸,此刻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哀伤与祈求。
师门的训诫与小师妹的身影在脑中激烈碰撞,可这一个月来梅庄地牢里的生死相依,她不顾一切的守护与情意,又怎能轻易割舍?这份沉甸甸的留恋,此刻正疯狂撕扯着他的心。
他终究狠下心,一点点,极缓却极坚决地,挣开了那紧抓不放的手指。指尖滑落的瞬间,任盈盈的身体也跟着晃了晃。
“盈盈!”令狐冲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是华山亲传首徒!如今结交魔教中人,已是铸下大错!必须立刻回山,向师门负荆请罪!你我……后会无期!”他再次迈步。
“我不!!!”那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任盈盈如一道惊鸿再次扑上,双手死死箍住令狐冲的手臂,指甲隔着衣料深陷下去。
她扬起脸,泪痕未干,眸光却亮得惊人,直直刺入令狐冲眼底:“我任盈盈此生跟定你令狐冲了!你要回华山请罪?好!我陪你一起回!是生是死,刀山火海,我都陪你闯!”
美人情重,字字千钧。
令狐冲只觉得心口被狠狠一撞,那熟悉的柔软与不忍再次汹涌而上。
他素来吃软不吃硬,此刻面对这份以命相随的炽热,所有拒绝的话语都堵在喉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只能沉默地僵立着,目光挣扎地望向远处飘落的梅瓣。
“嘿!”任我行一声嗤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