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忘忧谷出来,谷月轩便一直眉头深锁,脚步沉缓,心事重得仿佛在背上压了一座山。
荆棘斜睨着他,忍不住用刀鞘戳了戳师兄的后腰:“喂!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想那么多,小心少年白头,十几岁就顶个老头子的秃瓢脑袋,以后还怎么找师娘那样的媳妇儿?”
谷月轩叹了口气,忧色不减:“阿棘,师父命我们驰援弦剑山庄,我们却…终究晚了一步。萧庄主他…师父与萧庄主情谊深厚,我真不知该如何将这噩耗禀告师父……”言语间满是自责与沉重。
“实话实说呗!”荆棘一摆手,语气干脆利落,眼中却闪过刀锋般的寒芒,“没赶上就是没赶上,老头子还能吃了我们不成?倒是那个叫傀尸的杂碎——”他五指猛地攥紧刀柄,骨节发白,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我荆棘在此立誓,必亲手斩下他的狗头,祭奠老萧!”
他话锋一转,驱散了些许沉重:“对了师兄,那傀尸最后拍出的那掌,毒气森森,跟老胡腌坏了的咸菜缸似的,是个什么路数?”
谷月轩皱眉回想:“那掌法阴毒诡谲,我也未曾见过。不过师父学究天人,遍览群书,想必知晓其来历。待回谷……”
“回谷?急什么!”荆棘立刻打断,脸上又挂起那副闲不住的神情,抬脚就朝洛阳城方向走去,“好不容易下山一趟,弦剑山庄憋了一肚子鸟气,总得去洛阳城里透透气,找点乐子!”
谷月轩一想,去洛阳城也好,正好可去香火鼎盛的白马寺为弦剑山庄枉死的英灵诵经祝祷一番,便点头跟上。
二人皆是轻功卓绝之辈,脚下生风,半个时辰不到,巍峨的洛阳城郭已近在眼前。
刚进城门不远,喧嚣的街市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狼狈不堪地陷入麻烦——长虹镖局的少镖头关伟,被个泼皮吴桦死死缠住,唾沫横飞地指责他纵马撞人,索要高额赔偿。
荆棘一看这场景,顿时乐了,笑嘻嘻地凑上前:“哟!这不是小关少镖头吗?几日不见,怎么改行在街上欺压良善、强抢民财啦?”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
关伟一见是荆棘这个煞星,头皮就是一麻,这几年他可没少被这家伙“切磋”得鼻青脸肿,没好气地吼道:“少在这说风凉话!没看见我被这泼皮缠上了?没空理你!”
“哈哈哈!”荆棘的笑声格外畅快,果然,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谷月轩也走上前,关伟对他倒是颇为敬重,连忙诉苦,说明这吴桦是惯用的碰瓷伎俩。
谷月轩温言正欲调解,荆棘却在一旁抱着胳膊,看热闹不嫌事大:“师兄,这点鸡毛蒜皮也值当咱们出手?小关家大业大,赔点银子打发了这泼皮便是,省得聒噪!”
那吴桦一听,立刻点头哈腰,连声称是。
荆棘脸色陡然一沉,目光如两道冰冷的电光,直刺吴桦双眼:“嗯?你也敢顺杆爬?小关骑术再不济,在这洛阳城的大街上,还能撞到你这种滑溜的泥鳅?见好就收,拿了钱赶紧滚!”
吴桦被荆棘那凶戾的眼神一瞪,如同被毒蛇盯住的青蛙,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腿肚子直打颤,差点当场跪下,哪里还敢废话,讷讷接过关伟扔来的碎银,灰溜溜地挤进人群跑了。
关伟兀自对着吴桦的背影骂骂咧咧,抱怨对方贪得无厌。
荆棘嗤笑一声,他在洛阳城“切磋”多年,三教九流的情报门儿清:“行啦!那吴桦家里有个瞎眼老娘,下面还拖着个吃奶的娃娃,日子过得紧巴巴。你这银子,就当是给菩萨上香,积德行善了!”
关伟其实也知晓一二,否则以他的脾气,岂会轻易给钱?只是心中憋屈罢了。
三人又寒暄几句,便各自分开。
荆棘与谷月轩径直来到庄严肃穆的白马寺。
刚踏入寺门,便见一群凶神恶煞的泼皮无赖正围攻一名身着鹅黄劲装的俏丽女子。
那女子身姿灵动,剑法更是柔中带刚,如行云流水,一柄长剑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正是峨眉派的水盼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