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茶,抹去唇边水渍,脸上不屑,“‘法外三旬’?江湖人被当刀使了还给人数钱!勋贵圈子里不是秘密!朝廷上下,谁不知是陛下一盘棋!”
荆棘心头剧震:“卫伯父,此话怎讲?”
卫豹脖子一梗,不看荆棘,空杯重重一顿。
卫紫绫轻叹:“爹爹,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卫豹脸上堆起讨好笑:“乖囡囡想知道,爹当然言无不尽!”下巴点向荆棘,“杵着的小子,耳聋了?续茶!”
荆棘眼角微抽,起身提锡壶,默然注满茶水。
卫豹满意眯眼,端杯吹气。
“其实啊,”他语调慵懒漠然,“这是圣上阳谋!陛下眼里,‘天龙教’、‘酆都’,早非江湖门派。势力庞大,国中之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他啜口茶:“陛下雄才大略!暗中召集奇人异士,就一个目的——挑拨!让这两家互相撕咬!嘿,效果出奇好!杀得天昏地暗,不死不休!”
卫豹脸上冷酷得意:“挑拨成了,自然趁热打铁,搂草打兔子——再削江湖锐气!‘法外三旬’?火上浇油!让你们这些不服王化的草莽放开手脚厮杀!死得越多,朝廷越好坐收渔利!”
“什么?!”荆棘猛地站起,紫檀扶手呻吟!冰冷寒意冻结血液,又被滔天怒火点燃!他双目赤红,死死盯住卫豹:“东南沿海!被倭寇屠戮的渔民商贾!焚毁的村庄!千千万万性命!朝廷全然不顾?!酆都虽非善地,至少震慑海外群丑!如今门户大开,百姓何辜?!”
“百姓?”卫豹放下茶杯,仿佛听天大笑话,喉咙发出低沉嘲讽的“嘿嘿”冷笑。他斜睨荆棘,脸上是勋贵看蚂蚁的漠然:“小子,醒醒吧!收起可笑慈悲!朝廷眼中,贵人心里,百姓是什么?”身体前倾,一字一顿,冰冷如万年寒冰,“蝼蚁!蝼蚁被踩死,你会蹲下去看?心疼?笑话!”
轰隆!
一声巨响!荆棘体内怒意再也无法抑制,一掌拍下!身旁紫檀矮几瞬间爆裂!木屑如暴雨激射!大厅震动!
卫豹眼皮一跳,嘲弄更浓,恶意煽动:“哼!拍桌子何用?砸烂卫家堡何用?认命吧!这片土地,有皇帝起,草民贱命就是如此!刻在骨子里!上上下下心照不宣的铁律!你愤怒吼两声,能把天吼塌?天真!幼稚!”每一句,如淬毒匕首捅向荆棘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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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重喘息回荡。荆棘胸膛起伏如风暴蹂躏的海面。碎紫檀散落脚边,如无言的嘲讽。卫豹冰冷傲慢的话语,如无数毒针扎进意识深处。蝼蚁?泥羊?千千万万生灵血泪哀嚎,不过尘埃?
狂怒烈焰在荆棘眼底燃烧。就在火焰失控刹那,一股九幽寒泉自脊椎窜起,浇透焚天烈焰。沉淀生死磨砺的冰冷清醒。
他缓缓、深深吸气。胶州湾深海的咸冷沉郁压下翻涌气血。不看卫豹冷漠嘲弄的脸,不在意卫紫绫忧虑目光。他慢慢坐回雕花圈椅,沉稳如卸千斤重担。
大厅死寂,只剩卫豹酒意粗重呼吸和窗外隐约海潮。
荆棘闭上眼。
卫豹的话,是赤裸血腥的真相,钝刀刮开王朝金玉败絮。残忍,真实,窒息。
他睁开双眼。
眸中狂怒火焰熄灭,化作难以言喻的深邃平静。平静深处,是比怒火更令人心悸的光芒——洞穿迷雾、直视本质的锐利锋芒!饱含巨力、刺破黑暗的决绝意志!
两道目光,如淬炼千年的绝世剑锋,骤然刺向挂冷笑的卫豹!
卫豹脸上得意猛然僵住。目光不凶狠,无杀意,却带着难以抗拒的穿透力,刺穿灵魂深处勋贵逻辑、冷漠麻木的外壳!他下意识想避开,眼皮如被无形力量撑住,眨眼艰难!灵魂深处的悸动寒意弥漫全身,魁梧身躯微颤。
沉重寂静凝固空气。荆棘开口,声音不高,低沉沙哑,却清晰回荡,字字千钧:
“自古以来如此……”
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卫豹收缩的瞳孔,扫过卫紫绫攥紧的拳。眼神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