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曙光山谷走的路,比来时更沉。夜色浓得化不开,风卷着草叶的声音,像远处的呜咽。顾临渊走在左边,脚步虚浮,刚才精神链接的反噬还没消,冰蓝色的眼里蒙着层雾,不是泪,是回忆的痛。林墨曦走在右边,石岳扶着她,胸口的伤扯得疼,每走一步,都得攥紧石岳的胳膊,却还是盯着顾临渊的侧脸,等着他开口——他从时间裂隙出来后就没说话,只攥着那颗半粒的玉米种子,指节发白。
快到英烈墙时,顾临渊突然停了。墙根的玉米芽在灵能灯的光下泛着淡绿,丫丫之前围的小石子还在,整整齐齐的,像个小圈子,护着那几株嫩芽。他蹲下去,指尖刚碰到芽叶,又猛地缩回来,像是怕碰碎了,声音冷得像冰:“你想知道我看见的未来?不是碎片,是完整的,从希望到毁灭,一步一步,我看了三次。”
林墨曦也蹲下来,没碰玉米芽,只是看着他攥紧种子的手:“说吧,我听着。”
“第三次重生,我跟着黑袍,进了他的‘神谕’总部。”顾临渊的声音很平,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他让我看了‘终焉’的画面——不是深渊触手,是人性自己把自己玩死的样子。”
他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看向黑沉沉的夜空,像是在看那早已毁灭的未来:“灾难后期,没了灵能,没了粮食,第一个乱的是大型基地。首领为了自己活,把老弱病残赶出去喂丧尸;士兵抢老百姓的存粮,抢完了就杀;甚至有亲兄弟,为了半块饼干,互相捅刀子。我见过一个母亲,把自己的孩子推出去挡变异兽,就为了多跑两步。”
石岳的拳头攥得咯咯响,断刀拄在地上,刃尖扎进土里:“这……这不是人干的事!”
“人干的。”顾临渊冷笑一声,笑声里全是绝望,“你以为那些抢粮的人,一开始就是坏的?不是,他们之前也信‘希望’,也说要好好活。可饿到极致,怕到极致,人性就没了,只剩下兽性——抢,杀,活下来最重要,什么希望,什么温度,全是狗屁。”
他的声音突然高了点,带着点嘶吼:“我之前的基地,有个叫老周的,是阿禾的邻居,阿禾总给他送玉米饼。结果呢?黑袍的触手来的时候,他为了自己跑,把阿禾推给了触手!他还笑,说‘一个小丫头片子,换我一条命,值了’!”
林墨曦的心脏像被攥住,疼得她喘不过气。她见过自私,见过抢杀,可没见过这样的背叛——被自己帮助过的人,亲手推出去送死,这比黑袍的邪力更让人发冷。
“后来呢?”她轻声问,声音干哑。
“后来?”顾临渊摊开手,掌心的玉米种子硌得他疼,“文明火种灭了。最后一个基地,墙倒了,没人守,里面的人互相杀,最后只剩下我和黑袍。黑袍笑着说,‘你看,我没骗你,人性就是不稳定的炸弹,只有剔除它,用绝对秩序把人变成机器,文明才能存续’。”
他猛地站起来,冰蓝色的眼盯着林墨曦,语气里全是偏执:“你给的希望,是什么?是让他们暂时忘了饿,忘了怕,以为能好好活,可等灾难再重一点,等灵能再少一点,他们还是会抢,会杀,会把你推出去挡刀!这不是希望,是麻醉剂,是让他们死之前,多尝点甜,最后死得更惨!”
“只有绝对秩序!”他的声音带着决绝,淡紫光芒在掌心闪了闪,“剔除那些不稳定的人性,不准抢,不准杀,不准有自己的念想,所有人都服从一个意志,像机器一样活着——虽然冷,虽然没温度,可至少能活,至少文明不会灭!”
林墨曦也站起来,胸口的伤疼得她直皱眉,却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不大,却很坚定:“你错了,顾临渊。你说的不是文明,是行尸走肉。”
她指着英烈墙,墙上的“英雄永存”四个字在灵能灯下闪着光:“李二柱,守哨站的时候,手里攥着玉米种子,他知道可能会死,可他没跑,没抢,他想的是‘等仗打完了种玉米’——这不是麻醉剂,是他守住人性的念想。”
她又指着谷口的方向,那里的灵能灯还亮着,能隐约看见老铁匠的锻造炉冒着微光:“老铁匠,之前被黑石逼着打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