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宁,时间…恐怕不等人啊。”
他望着远方黑暗中起伏的山峦轮廓,心中已然明了:
在闯军现有的主流框架和思维模式下,想要自上而下地推行自己那套着眼于长远建设的理念,阻力之大,近乎不可能。
李自成的否决,并非一时糊涂,而是其自身经历和所处阶层局限性的必然结果。
那么,自己该怎么办?
就此放弃,随波逐流,成为一个只会造点“奇技淫巧”的军师,最终或许随着这艘看似庞大却无根基的大船一同倾覆?
不。
一个念头,在彷徨与无力中逐渐清晰起来。
“或许…我只能换一种方式。”
他低声自语,仿佛在对李秀宁说,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我无法改变整个洪流的方向,但或许…我可以先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先做好一些事情。”
他的目光变得坚定了一些:
“保护好那三亩薄田里的‘仙种’,让它们成功生根发芽,结出果实,用实实在在的产量说话!
继续改良农具,哪怕只能小范围推广!
完善火药,提纯酒精…做一切我能做的、能改善现状的微小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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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等待时机。”
他不再奢求立刻改变整个军队的战略,而是将目光收回,聚焦于自己能够切实影响和改变的“微小”领域。
积跬步,以至千里。
这或许是在当前困境下,唯一现实的选择。
夜色更深。
苏俊朗望着脚下那片喧嚣与寂静并存的庞大营盘,心中那份初来乍到时、想要辅佐闯王“打天下”的炽热激情,已然冷却了不少。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冷静、更为客观、甚至带着一丝疏离的观察者与务实改良者的心态。
他与这支农民起义军核心的第一次重大战略分歧,虽然以他的无声落败告终,却也在他心中悄然埋下了一颗种子——
一颗关于未来可能需要独立发展,甚至分道扬镳的最初的种子。
前路依旧迷茫,但至少,他知道了自己下一步该从哪里开始脚踏实地。
苏俊朗正迷茫着,营外传来一阵粗豪的嗓音和刘宗敏标志性的大笑:
“哈哈哈!苏军师!俺老刘给你送‘家当’来了!”
只见刘宗敏带着两个亲兵,推着一辆吱呀作响的独轮车走了过来。
车上堆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几口边缘崩了口的铁锅、几个粗陶罐、一袋品相不佳的木炭、一小袋泛黄的硫磺块、一筐明显含有大量杂质的土硝,还有几坛闻着就冲鼻子的劣质米酒。
最后面,还跟着两个看起来机灵,但面带菜色、衣衫褴褛的半大少年,眼神里带着怯懦和好奇。
“喏!”
刘宗敏大手一挥,
“军师你要鼓捣那些稀奇玩意儿,总得有点家伙事和打下手的!”
“这些东西营里还能凑出点,人嘛,这俩小子是刚投营的流民,看着还算机灵,认几个字,就给你使唤了!”
“另外,老牛那边俺给你活络活络,缺啥再跟俺说,能弄来的绝无二话!”
他拍了拍苏俊朗的肩膀(力道依旧大得惊人),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跟迂腐的牛金星相比,显然刘宗敏对增强火力、减少伤患、增加兵员等刚需更在意。
毕竟,手握兵权越多,他在军中的地位就越稳固。
再说了,牛金星没有带兵打仗,只会纸上谈兵,哪里体会得到武器和药品的重要性?
苏俊朗看着那堆“家当”和两个不知所措的少年助手,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这条件,比大学里最简陋的化学实验课还不如…
但他很快又振作起来,深吸一口气,眼中重新燃起斗志。
至少,多了刘宗敏这个坚强盟友,物资窘迫的形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