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外,旷野之上,曾经喧嚣震天、杀气盈野的闯军大营,此刻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之中。
持续了数日的、不惜代价的疯狂攻城,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次又一次地狠狠拍击在那坚不可摧的金色礁石之上,最终,除了留下满地的狼藉与猩红的浪沫,一无所获。
攻势,早已停止。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战意与硝烟,而是浓得化不开的沮丧、焦躁、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恐惧。
阵前,堆积如山的是被砸烂的云梯、散架的攻城锤、烧成焦炭的吕公车残骸,以及更多来不及收回、已然开始腐烂发臭的士兵尸体。
这些冰冷的遗物,无声地诉说着这几日进攻的惨烈与徒劳。
苍蝇成群,乌鸦盘旋,死亡的恶臭随风飘入营中,进一步侵蚀着本已低迷至极的士气。
中军大帐之内,气氛更是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废物!
都是一群废物!”
李自成暴怒的咆哮声,如同受伤的困兽,震得帐幕簌簌作响。
他一脚踹翻了眼前的帅案,上面的令箭、文书、茶杯哗啦一声散落一地。
他双目赤红,披头散发,脸上那道飞剑留下的血痕愈发狰狞,来回踱步,如同一头被关在笼中的焦躁雄狮。
“火炮!
轰了三天!
连他妈一块砖皮都没蹭下来!”
“地道!
挖了七条!
全被那鬼阵法震塌!
埋了老子几百弟兄!”
“云梯!
冲车!
火攻!
水淹!
他娘的什么法子都试了!
有用吗?!
有用吗?!”
“那层该死的金壳子!
纹丝不动!
纹丝不动啊!”
他猛地停下脚步,血红的眼睛扫过帐内噤若寒蝉的众将,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和挫败感而嘶哑扭曲:
“几十万人!
打不下一个孤城!
每天吃的粮食堆成山!
死的弟兄填满沟!
却连城墙根都摸不到!
俺老李……
俺老李……”
他气得浑身发抖,后面的话竟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连日来的疯狂进攻,不仅毫无成效,反而极大地消耗了闯军本就不算充裕的兵力、士气和宝贵的粮草物资。
伤员营人满为患,哀嚎不绝。
逃兵数量与日俱增,军官斩杀都制止不住。
一种绝望的、看不到尽头的情绪,如同瘟疫,在军中悄然蔓延。
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牛金星,觉得时机已到。
他整了整衣冠,上前一步,躬身一揖,语气沉重而恳切,带着一种“为国为民”的忧患:
“陛下,请息雷霆之怒。”
他先安抚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切入主题,
“臣……
有逆耳忠言,不得不禀。”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压低,却清晰无比:
“眼下局势,已万分明朗。
京师……
内有妖阵护持,坚不可破;
外有关宁铁骑虎视眈眈,各地明军勤王之师亦可能在路上。
我军顿兵坚城之下,久攻不克,师老兵疲,粮草日耗,士气低落……
此乃兵家大忌啊!”
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李自成阴沉的脸色,继续道:
“久则生变!
若待明军援兵四集,内外夹攻,我军……
危矣!
臣斗胆进言,不若暂避锋芒!
主动后撤,退回河南、陕西根基之地,休养生息,巩固地盘,徐图后计。
待寻得破解此妖阵之法,或待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