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六年,五月中,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京畿平原上,刺骨的寒气如同无形的刀锋,切割着每一个暴露在外的皮肤。
旷野寂静,连夏虫都仿佛被这凝重的杀气所震慑,噤若寒蝉。
唯有北京城头那流转不息的金色光罩,幽幽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光芒,如同巨兽沉睡的呼吸,提醒着所有人那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绝望。
闯军大营,中军辕门之前。
五百条汉子,肃立如林。
他们没有披挂沉重的铁甲,大多只穿着便于活动的轻便皮甲或棉甲,手持磨得雪亮的钢刀、短斧、或是特制的破甲铁锥,背上负着飞爪、绳索等攀援器械。
每个人脸上都涂着混合了锅底灰和泥土的油彩,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燃烧着决绝与死寂火焰的眸子。
空气中弥漫着汗味、泥土味,以及一种即将赴死之人特有的、混合着恐惧与疯狂的压抑气息。
这便是刘宗敏亲自从数十万大军中百里挑一、甚至千里挑一选出来的五百死士!
其中,混杂着约五十名状态相对最稳定、经过苏俊朗反复检查并注射了加强版镇静剂的基因战士(“龙雀”队员)。
他们体型明显更为魁梧,肌肉贲张,眼神不似常人般充满情绪波动,而是一片冰冷麻木的赤红,如同即将出鞘的杀戮机器,沉默地站在队伍最前方,散发出令人胆寒的煞气。
李自成一身戎装,未着王袍,亲自站在队伍最前方。
他面色凝重,目光缓缓扫过这五百张或年轻、或沧桑、却同样写满了视死如归的面孔。
他手中端着一个粗糙的陶碗,碗中是从为数不多的存酒中匀出来的、浑浊的烈酒。
一名亲兵沉默地为每一位死士面前的土陶碗中,斟满了同样浑浊的酒液。
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尘土,吹动着死士们破旧的衣角和散乱的发丝,却吹不散这凝练如铁的悲壮。
李自成双手捧碗,高高举起,声音因激动与沉重而有些沙哑,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弟兄们!”
两个字出口,全场死寂,唯有风声。
“眼前这座城!”
他猛地将碗指向远处那在黎明微光中显露出巨大轮廓的北京城,
“是崇祯老儿的金銮殿!
是榨干咱们百姓血汗的魔窟!
也是挡在咱们面前的,最后一道鬼门关!”
“打破它!
里面的金山银山,娇妻美妾,任你们取用!”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流寇特有的、最直接的诱惑,
“打不破它!
咱们几十万弟兄,包括俺李自成,全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今天!”
他环视众人,目光如电,
“俺老李,不,是咱们所有人!
把身家性命,都押在你们五百人身上了!”
“苏先生会为你们打开一条生路!
但这条路,需要你们用血,用命,去闯出来!”
“这一碗,不是送行酒!”
李自成将碗重重一顿,酒水溅出,
“是庆功酒!
俺在这里,等你们砸开城门,等你们把崇祯老儿揪到俺面前!
到时候,咱们再痛饮三天三夜!”
“干!”
“干——!!!”
五百条喉咙,同时发出一声撕裂黎明寂静的咆哮!
声音汇聚成一股悲壮的洪流,直冲云霄!
所有人,同时仰头,将碗中那辛辣刺喉的劣酒,一饮而尽!
“啪嚓!
啪嚓!
啪嚓!”
酒碗被狠狠摔碎在地上!
碎片四溅!
如同他们决绝的誓言!
气氛,悲壮而凝重到了极点!
誓师完毕,最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