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凉的。
凉在汝阳王府的青砖上,像浸了井水的帕子,贴在皮肤上发僵。赵敏攥着张皱巴巴的信纸,指尖掐进纸缝,纸边缘被捏得发毛——这是从父亲书房暗格里偷出的,信上“与周芷若交易西域寒草二十斤,三日后送至黑木崖”的字迹刺得她眼疼,落款是父亲的私印,却没半个“胁迫”字样。她想起前日父亲突然反常,逼她给明教传“合作”假信,当时只当是朝堂施压,如今才知是被人用毒拿捏。
“你在做什么?”
小昭的声音突然从廊柱后传来,带着颤,手里提着个锡制食盒——是给张无忌送的安神汤药,里面还温着块波斯进贡的蜜糕,是张无忌之前提过爱吃的。她瞥见赵敏手里的信纸,瞳孔猛地缩了缩,快步上前,红着眼眶:“你……你真和周芷若勾结?想害无忌哥哥?”
赵敏的手一抖,信纸飘落在青砖上。“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纸角,就被小昭用力推开:“信上明明有你父亲的印!你还想骗我?无忌哥哥那么信任你,你却帮外人害他!”
“我父亲是被胁迫的!”赵敏急得声音发颤,伸手想去拉小昭,却被对方甩开,“周芷若用毒丹控制了他,若不交易,整个汝阳王府上下都要遭殃!我偷信就是想找机会救他,不是要害无忌!”
“你骗人!”小昭的眼泪砸在食盒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你就是想借父亲的势力帮周芷若,好让无忌哥哥跟我分开!波斯传来的消息说,你早想让他放弃明教,跟你回王府!”
两人的争吵声撞在王府的朱红廊柱上,弹回来混着夜凉,闷得人喘不过气。刚走到王府外的张无忌僵在廊下,左手想拉赵敏,右手想扶小昭,最后却只攥紧了腰间的剑,指节泛白——他信赵敏的为人,却也心疼小昭的惶恐,更怕这误会真的拆了彼此的信任。
“哟,这阵仗,是在演‘王府夜话’的戏码?可惜缺了点坦诚的茶。”
陆小凤的笑声从墙头飘进来,他手里摇着柄绘着波斯花纹的折扇,扇骨上还挂着枚小巧的银哨,是丐帮弟子常用的传讯器。薛冰跟在身后,手里提着个药囊,里面装着程灵素托她带来的解毒草,药香冲淡了些廊下的僵气。“张兄弟,你这‘中间人’当得,可比江湖上调解门派纷争还难。”
“陆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无忌声音发哑,目光在赵敏和小昭之间打转。
薛冰蹲下身,捡起地上的信纸,指尖划过字迹边缘:“这信上的墨色不均,‘周芷若’三个字的墨迹比其他字深,是后添的。就像市井里的假契书,故意盖真印,却藏不住补写的痕迹。”她转头看向赵敏,“赵姑娘,你父亲被毒控,可有证据?”
赵敏猛地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块玉佩——是父亲常戴的和田玉,前日她发现玉佩缝隙里卡着点黑色药渣,当时没在意,此刻递到薛冰面前:“这是我从父亲玉佩上刮下的,程姑娘说过,情花毒残渣会呈黑褐色。”
小昭凑近一看,玉佩缝隙里的药渣果然与程灵素展示过的毒样相似,心里的气顿时消了大半,却仍抿着唇:“可……可你为什么不早说?害我误会你这么久。”
“是我怕你担心,也怕走漏消息害了父亲。”赵敏握住小昭的手,指尖冰凉,“以后有什么事,我一定先跟你和无忌说,绝不藏着。”
陆小凤收起折扇,敲了敲廊柱:“江湖事,最怕‘猜’和‘瞒’,就像门派议事,得把话摆上台面,才能断是非。现在核心不是互相怨怼,是查清毒丹原料,救赵王爷,断周芷若的后路。”
这时,程灵素挎着药箱走来,身后跟着华筝。程灵素接过赵敏递来的药渣,用银针一试,银针瞬间泛青:“是三尸脑神丹的残渣,与假刀上的毒同源。西域寒草是炼毒的关键,必须找到运输路线,断了原料供应。”
华筝从怀里掏出张地图,上面用红笔标着几条运输线:“乔大哥刚传信,嵩山派最近有批马队频繁往来黑木崖,马车上都贴着‘嵩山药材’的封条,却隐约能闻到寒草味,肯定有问题。”
“我去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