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嵋的夜是稠的。
像浸了墨的棉,裹着藏经阁的烛火,连风都走得慢。周芷若坐在案前,指尖缠着素布,慢慢擦拭倚天剑——剑身泛着冷光,映得她眼底野心比灯芯还亮。案角压着张折叠的地图,露出“情花崖”三字边角,纸页被指尖摩挲得发毛,边缘还沾着点玄铁碎屑,是白天试剑时蹭上的。
“吱呀”一声,门轴轻响。
宋青书站在门口,手里端着碗安神茶,瓷碗沿被捏得发烫。他在门外站了半炷香,脚像灌了铅——方才路过藏经阁,隐约听见里面传来“双剑互撞”“武穆遗书”的低语,凑到窗缝一看,正撞见周芷若对着郭襄手记冷笑,那本手记封面,还沾着他认得的绝情庵尘土。
“掌门,夜深了,该歇息了。”他声音发哑,不敢抬头。
周芷若没停手,剑布擦过剑脊,发出细碎的响:“你来得正好,帮我把地图收起来。”
宋青书走过去,指尖刚碰到地图,倚天剑突然横在他咽喉——剑刃的冷透过衣领,激得他打了个寒颤。“你都看见了?”她语气轻得像风,却带着冰碴,“看见这剑,看见情花崖的图,也猜到我要做什么了,对不对?”
“我……”宋青书攥紧茶碗,茶水晃出来,溅在地图上,晕开“玄冰台”三字,“掌门,刀剑互撞开秘太过凶险,且会引来江湖非议,武当也会被牵连……”
“牵连?”周芷若笑了,剑又往前送了半寸,“你是怕武当被牵连,还是怕自己被我灭口?宋青书,你别忘了,你能留在峨嵋,全靠我替你瞒下‘私通魔教’的事。若你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我就让武当上下都中三尸脑神丹,让张三丰也尝尝,被人像傀儡一样操控的滋味。”
茶碗“哐当”砸在地上,碎瓷片溅到脚背,宋青书却没觉疼。他想起父亲宋远桥“行得正坐得端”的叮嘱,想起周芷若威胁的眼神,心像被两股力量撕扯,疼得喘不过气。他点了点头,声音发僵:“我……我不会说出去。”
周芷若收了剑,弯腰捡起地图,叠好藏进袖中:“你最好记住今天的话。下去吧,别让我再看见你夜里徘徊。”
宋青书逃也似的回到房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他从怀里摸出块武当玉佩,上面刻着“武当”二字,是父亲送他的及冠礼信物。玉佩冰凉,却捂不热他发烫的脸——他知道,自己若真帮周芷若瞒下此事,这辈子都对不起武当的教诲。
天刚亮,宋青书借口“采买药材”溜出峨嵋,脚步虚浮地往山下走。刚过半山腰,就撞见背着药篮的程灵素,她正蹲在路边查看一株淡紫色的草,见他脸色惨白,眼神躲闪,挑了挑眉:“宋少侠,看你这模样,像是被‘心毒’缠上了,要不要我给你把把脉?”
宋青书犹豫片刻,还是伸出手。程灵素的银针轻轻扎进他腕脉,眉头皱起来:“脉相紊乱,肝气郁结,是心事太重,且你身上有‘醉仙散’的残留气味,跟上次绝情庵守卫中的毒一样。”
“我……”宋青书的眼泪突然掉下来,再也绷不住,“程姑娘,周芷若偷了岳不群的倚天剑和屠龙刀,要去情花崖用刀剑互撞取《九阴真经》和《武穆遗书》,她还威胁我,说若我泄密,就毒杀武当众人……”
程灵素收了银针,从药篮里掏出个瓷瓶,倒出粒淡绿色药丸:“这是‘安心散’,能帮你稳住心神。江湖人常说‘心毒难医’,你这毒,是‘愧疚压过了恐惧’。现代讲‘心理防线崩溃,往往是因为背叛了自己的良心’,你怕的不是周芷若,是怕自己成了帮凶,对不对?”
宋青书接过药丸吞下,心口的慌渐渐散了些:“我想赎罪,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程姑娘,你能不能帮我?”
“当然能。”程灵素拍了拍他的肩,“冰人馆的人都在山下客栈,咱们现在就去找他们。你能主动说出来,就比很多人勇敢——就像药草染了毒,及时连根拔起,总比让毒蔓延全身强。现代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的罪,得靠自己的行动来赎。”
两人往山下走,没走多久,就遇见骑着马的华筝和花满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