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浓。像浸了墨的云锦,缠在武当山的石阶上,把太极殿的铜铃染得发沉。雾里混着炼丹房飘来的硫磺味,细细密密钻进鼻腔,练霓裳站在殿外,玄色裙角沾着北崖的霜花——那是她凌晨攀岩而来时蹭到的,裙摆扫过石阶,霜花碎成细粉,像极了此刻难以言说的处境。她手里攥着枚银质剑穗,穗尾缠着半片干枯的“云雾草”,是卓一航上月在武当“剑穗节”亲手编的,他说“这草只长在北崖,见草如见我”。如今草在,人在,殿门内传来的声音,却比北崖的风还冷。
“玉罗刹,你可知罪?”
武当掌门的声音带着金石相击的脆响,殿门推开时,雾被卷得晃了晃。两个弟子抬着紫檀木盒走出,盒里铺着青绫,放着失窃的《太极剑谱》残页,旁边卧着半块玄铁令牌——令牌边缘刻着“魔教圣使”四字,与练霓裳平日佩戴的信物一模一样,却比她的令牌薄了三分,边角还沾着点青灰色碎屑,细看竟带着武当后山“青纹石”特有的光泽。
练霓裳的手紧了紧,银穗硌得掌心发疼。她扫过令牌,指尖在袖中悄然划过:自己的令牌暗纹是右旋云纹,这枚却是左旋,且“圣使”二字的刻痕里,藏着极淡的嵩山剑派徽记——这是魔教圣使令牌绝不可能有的印记。“令牌不是我的,剑谱更非我所窃。”她声音平静,目光却落在掌门案上的香炉里,那里燃着的“凝神香”,比平日浓了数倍,隐隐带着“迷神散”的甜腻味。
“不是你的?”掌门将剑谱往案上一摔,纸页纷飞如蝶,“昨夜守殿弟子中了迷香,醒后只说见你闯殿;这令牌上的气息,武当上下谁不认得?魔教妖人,还敢狡辩!”
卓一航从殿内走出来,青布袍沾着雾水,眼底是翻涌的挣扎。他看着练霓裳,喉结动了动:“霓裳,你把剑谱交出来,我去求师父……求他给你一条退路。”话刚出口,他指尖无意识摸向腰间——那里挂着半块残缺的木剑穗,是三年前师兄留下的。师兄当年因与魔教女子私通,被师父废去武功逐出师门,最终冻毙在武当山脚,临终前只留下一句“正邪是笼,困住的是不敢信的心”。
“退路?”练霓裳笑了,眼泪却砸在石阶上,晕开一小片雾痕,“卓一航,你信我吗?我练霓裳虽在魔教,却不屑做‘偷鸡摸狗’的勾当。这剑谱残页,怕是有人想借我的手,搅乱武当吧?”她说着,转身就走,玄色裙角故意扫过炼丹房方向的石阶,留下极淡的青纹石粉末,同时用只有卓一航能懂的魔教哨音,吹了个短促的调子——那是他们约定“有危险,等我信号”的暗号。
“拦住她!”武当大弟子突然喝骂,“妖女还想留暗号勾结同党!”练霓裳脚步未停,银穗从指间滑落,掉在石阶缝隙里,穗尾的云雾草恰好卡在石缝中,像是刻意留下的标记。卓一航看着她的背影,又低头盯着那枚银穗,心里像被雾裹住般憋闷——他分明看见令牌的左旋暗纹,却在师父的目光和师兄的剑穗前,没敢说出口。
雾渐散,卓一航蹲在殿外的石阶上,手里攥着个瓷瓶,是从师父书房偷拿的“醒神露”。瓶里的药汁还剩小半,却压不住心里的乱。他想起练霓裳上次来武当,为了避开山门弟子,从北崖“断魂坡”攀岩而上,手上磨得全是血泡,却笑着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用云雾草熬的药膏,说“你练剑总磨破手,这药比武当的金疮药管用”;想起她刚才转身时,裙角扫过炼丹房方向的小动作,突然恨自己——恨自己被“正邪”二字捆住手脚,恨武当把门派规矩当成判断人心的唯一标尺,更恨那个藏在暗处栽赃的人。
“借酒浇愁,不如借‘证据’破局。”
陆小凤的声音从雾里传来,手里拎着个紫砂酒壶,壶身上刻着“武当特供”四字,酒液晃着,泛着清光。薛冰跟在后面,手里拿着块刚蒸好的“太极糕”,糯米混着云雾草蜜饯的香气,盖过了雾的冷:“卓少侠,你这叫‘被传统标签PUA的职场人’,现代说‘用固有偏见替代事实判断’。你师父说令牌是她的,就没看看暗纹?这叫‘细节控破案’,比现代‘刑侦现场勘查’还基础。”
卓一航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