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上的人影在动。
不是火把晃出来的虚影,是壁画本身在渗色——暗红的颜料顺着纹路往下淌,像凝固的血在融化。高昌迷宫的“幻象窟”里,风裹着甜香钻进来,那香软得像西域商队的蜜饯,却藏着淬毒的针,吸一口就往骨头里钻。刚踏进窟门时,花满楼的盲杖就颤了三下,此刻杖头的银饰泛着淡黑,是沾了“忆魂胶”的缘故——比西厂的迷魂香阴,比丁春秋的腐心草狠,专挑人心底的疤啃。
“不对劲。”乔峰的打狗棒往地上一顿,棒尖挑开层浮灰,底下的石缝里渗着乳白黏液,“是西厂的手法,忆魂胶里掺了圣火油。”他抬头盯着壁画,画里的商队正遇袭,领队的玄色披风背影,像极了凌未风,“上回波斯影子的香料味,跟这胶里的味一模一样。”
阿朱攥着狄云刚递来的铜符——启石门的那枚紫铜符,此刻符身泛着淡绿,是遇毒的征兆。“乔大哥,你看凌大哥和刘姐姐。”她声音压得低,指了指窟中央的两人,凌未风的剑鞘抵着石壁,指节泛白;刘郁芳握着块叠得整齐的布,是当年护粮队的旧帕子,帕角正往下滴汗。
程灵素蹲下身,银针刺进黏液里,针尖瞬间裹了层乳白。“忆魂胶掺了‘断忆草’。”她把针在衣角蹭了蹭,语气淡得像说沙粒,“西厂的新配方,能勾旧怨,还能让人认友为敌——比他们的‘化骨水’缺德,化骨水是疼在身上,这玩意是烂在心里。”她从药箱里掏出本线装册,纸页发黄,是当年西域护粮队的《行记》,封皮上“凌未风”三个字的墨迹,被水浸过又晒干,皱得像老树皮,“这是灵素姐给的‘破幻册’,说里面记着你们护粮的事,能压胶气。”
凌未风没接。他盯着壁画里的商队,画中领队正独自冲向倭寇,而本该站在身边的刘郁芳,被画成了躲在驼后的影子。“当年……你是不是觉得我拖后腿?”他声音发飘,剑鞘在石壁上划出道白痕,“黑风峡那次,我没告诉你倭寇有埋伏,你是不是恨我?”
刘郁芳的帕子攥得更紧,指缝里渗出血丝。“你不是没说,是根本没打算带我走!”她的声音发颤,眼泪却没掉,“护粮队的账簿在我手里,我能算出倭寇的路线,可你偏要自己去,跟西厂的暗桩似的,什么都瞒着!”
风突然变了向,甜香裹着壁画的颜料味涌过来。凌未风的剑“噌”地出鞘半寸,剑光映在壁画上,画里的倭寇突然转了头,脸竟和他一模一样。“别过来!”他吼着挥剑,却没砍向壁画,而是对着刘郁芳的方向——剑风扫过她的发梢,帕子被劈成两半,掉在地上时,露出里面夹着的半块铜铃镖符,是当年护粮队的信物,铃身刻着“同心护粮”。
“住手!”薛冰突然冲过来,手里的蚕丝绳缠上凌未风的剑刃,绳头的铜铃“叮”地响了——这铃是水笙铜符的副件,遇忆魂胶会共振。铃声刚起,壁画上的颜料突然停了淌,甜香也淡了几分。“你们看这镖符!”她捡起地上的铜铃镖符,对着火把晃了晃,符身的光映在壁画上,画里躲在驼后的影子突然举起了账簿,账簿上的字亮了:“未风,左路有伏,我引倭寇去右路。”
“是当年的字!”刘郁芳突然蹲下身,指尖抚过壁画上的字,那笔迹和她帕子里夹的旧信一模一样。程灵素趁机把《护粮行记》递到凌未风手里,册子里夹着张泛黄的纸条,是刘郁芳当年写的:“我算过,右路有商队的老驼夫接应,你放心。”
凌未风的剑垂了下来。他翻开《行记》,第一页就是他自己的字迹:“今日郁芳引倭寇入右路,我带粮队从秘道走,她的账簿救了三十人。”墨迹旁边有个小小的牙印,是当年刘郁芳咬的,说“怕你忘了我的功劳”。甜香还在飘,可画里的幻象开始散,那个躲在驼后的影子,渐渐和举账簿的身影重合。
“我没觉得你拖后腿。”凌未风的声音软了,伸手想去碰刘郁芳的发梢,又缩了回来,“我怕你受伤,黑风峡的倭寇有淬毒刀,我……”
“你该跟我说的。”刘郁芳抬头,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行记》上,晕开了墨迹,“藏着掖着跟西厂瞒密信似的,我以为你信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