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上回,残月如钩,高悬于下邳城头的夜空。城下火光摇曳,将这片刚经历血战的土地照得明灭不定。
正当三人横刀欲自刎的刹那,一骑白马自夜色中疾驰而来,马鞍上的银铃在寂静的夜空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住手!”
夏侯轻衣勒住白马,一袭白衣在火光映照下仿佛暗夜中的明月。她飞身下马,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夏侯渊肩头那支仍在微微颤动的箭矢——这场景,与她当年在阴山所做噩梦中的画面,何其相似!
曹仁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她,手中佩刀不自觉地垂下三分。“轻衣...你怎会在此?”他的声音里带着死里逃生的悸动,“莫非是简宇......”
夏侯轻衣微微颔首,取出鎏金令牌时,指尖因后怕而微颤。但她很快稳住心神,目光扫过三位将领,缓缓道:“轻衣奉丞相将令,特请三位将军移步一叙。”
说罢,她上前几步,裙裾拂过沾染着暗红血迹的焦土,在夏侯渊身前轻轻蹲下。她伸出纤柔却稳定的手指,极为小心地触碰夏侯渊肩上那支狰狞箭簇周围已然破碎的甲胄和与血肉黏连的里衣,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到伤者。
检查夏侯渊的伤势时,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那个噩梦太清晰了——父亲在夜色中策马狂奔,却终究逃不过追兵的快刀。此刻亲眼见到这道箭伤,她的心仿佛被紧紧揪住。
“爹爹,”她抬起眼,望向夏侯渊因失血而苍白的脸,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与恳求,“这伤甚重,需立刻妥善处理,拖延不得半分。军中良医已在大营等候,还请随轻衣前往,一切待伤势稳定后再议不迟。”
一旁的乐进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此刻忍不住更紧地握住了刀柄,沉声问道,目光如炬地审视着夏侯轻衣:“夏侯姑娘此言,是要我等弃械投降否?”他的声音带着久经沙场者的沉稳与怀疑。
夏侯轻衣抬起头,坦然迎上乐进审视的目光,她的眼神清澈如水,不见丝毫闪烁与心虚。“乐将军误会了,”她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真诚,“非是投降,乃是诚心相请,暂歇干戈。师兄素来敬重三位将军豪杰,平日常与轻衣言道,夏侯将军的骑射堪称神技,百步穿杨;曹将军的守城之法尤胜古人,固若金汤;乐将军的陷阵之勇更是冠绝三军,每战先登。”
“如此将才,国之栋梁,”她微微侧身,让三人的视线能够越过她,清楚地看到远处那支严阵以待、旌旗招展却并无丝毫进攻意图的简宇军阵,“天下正值多事之秋,三位将军一身本领,抱负未展,何必因一时之困,在此绝境,便轻掷千金之躯?”
当她说完这番话,转身准备在前引路时,那宽大的衣袖似乎无意地、极快地拂过自己的眼角。这个细微至几乎难以察觉的动作,却恰好被一直凝视着她的夏侯渊捕捉到了。
刹那间,这位身经百战、看惯生死的将军心中猛地一震,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忽然间全然明白了——这个从小在他身边长大、被他捧在手心里疼爱的义女,此刻正用她自己的方式,在冰冷的军令与炽热的亲情之间,小心翼翼地周旋,艰难地为他们争取着一线生机。
山风掠过荒原,吹起她几缕未束好的青丝,那执意挡在父叔身前的白色身影,在血色残阳与苍茫暮色的映衬下,虽显单薄,却透着一股源自内心坚定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夜色如墨,下邳城外的战火余烬尚未完全熄灭。当夏侯轻衣手持那枚在火光下流转着温润光泽的鎏金令牌,清晰地亮出“简”字时,战场的气氛发生了微妙而彻底的变化。
原本杀气腾腾的合围之势,瞬间凝滞。
吕布那双原本充满桀骜与杀气的眼眸,在触及令牌的刹那,锐气顷刻收敛。他手中的方天画戟缓缓垂下,戟尖不再是威胁的姿态,而是沉重地顿在地上。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令牌,又看向白衣胜雪的夏侯轻衣,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但更多的是一种源于对令牌背后那个人的敬畏所带来的克制。他微微侧过头,不发一言,却是一种无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