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什么?”一名家主按捺不住,急切追问,声音微微发颤。
孙佑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睛,扫视众人,却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口中喃喃:“不可说,不可说……天机不可泄露……”他越是这般故弄玄虚,众人心中越是惊疑不定,纷纷猜测那纸条上写的是“欲免此劫,当识真主”之类的警世之言。
宴会不欢而散,但孙佑的目的已经达到。
数日之后,洛阳城中一份名为《民议录》的非官方邸报,在不起眼的角落刊载了一篇匿名文章。
纸页粗糙,墨迹略显晕染,却辞藻华丽,引经据典,最后却落在一句惊世骇俗的断言上:“昔有高平陵之变,引来权臣篡逆;今有沁水驿之奇,或为真龙归位。天子虽困于深宫,然龙气未绝,天下有德者当知所从。”
这篇文章迅速在市井与士族间传开,贾充听闻后勃然大怒,立刻命令他掌管的察谤司彻查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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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察谤司的酷吏们顺藤摸瓜,最终找到的投稿者,却是一名衣衫褴褛、举止疯癫的老儒生。
当他们找到他时,他正被一群街头孩童追逐嘲笑,口中胡乱喊着“天命玄鸟,降而生商”之类的疯话,唾沫横飞,眼神涣散,根本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贾充气得摔碎了心爱的砚台,碎片四溅,墨汁泼洒如血,却也只能将此事定性为疯子呓语,不了了之。
他并未察觉,这股暗流,已经开始侵蚀司马氏权力的根基。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温县大营,气氛已然不同。
中军大帐内,马承将一幅新绘制的行军图铺在案上,羊皮卷角微微卷起,边缘还沾着些许黄沙。
他指着图上一条蜿蜒的红线,对主将卞彰进言:“将军,若我们坐等司马师的死讯被公之于众,恐怕为时已晚。届时司马昭必定已在洛阳周边布下重兵,我们再想动,就是以卵击石了。”
卞彰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皮革的粗粝感传来,沉吟道:“可如今擅自移防,乃是兵家大忌。一旦被朝中抓住把柄,斥为‘擅移军阵’,你我皆是死罪。”
马承胸有成竹地一笑,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茶香氤氲:“将军多虑了。我们可以打着‘演练防汛’的名义,忠毅营每日清晨沿黄河南岸向洛阳方向推进十里,扎营操练。如此,既合情合理,又能悄然逼近。三日之后,大军便可抵达巩县,与京畿之地仅一水之隔。”
“那到了巩县又当如何?总不能一直演练下去吧?”
“到时,我们就说是为了迎接‘为国祈雨归来’的天子仪仗!”马承眼中闪烁着精光,“以忠君之名行军,谁敢阻拦?谁又敢质疑?这天下,名义上还是姓曹的!”
卞彰看着马承坚定的眼神,终于下定了决心,重重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油灯一晃,光影剧烈跳动:“好!就依你之计!”
当夜,洛阳皇宫深处,灯火幽微,烛火在风中轻轻摇曳,投下长长的、扭曲的影子。
曹髦静静地听着蒋骁的回报,指尖轻抚龙榻边缘的雕纹,木质光滑却冰冷。
当听到文鸯愿率残部归附时,他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里,终于泛起一丝微光,如同寒潭深处浮起的一颗星。
他没有立刻表态,而是转身从一个暗格中取出一枚已经磨损的旧虎卫腰牌,牌面铜绿斑驳,虎头刻痕深陷,指尖划过,能感受到岁月的沟壑。
“你亲自带这个去见他。”曹髦将腰牌递给蒋骁,声音低缓却如铁铸,“告诉文鸯,他父亲文钦今日虽蒙受不白之冤,但他若肯效仿先祖文稷死守沛国之志,为朕尽忠,朕许他子孙后代,世袭关内侯。”
蒋骁躬身接过,腰牌入手沉重,仿佛承载着一段被遗忘的忠诚。
“还有,”曹髦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告诉他,朕要的是他的人,不是他的兵。他必须亲自带队入营,随行亲兵,绝不可超过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