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来者是赵乾,禁军暗桩统领,掌管宫城七十二哨眼。
他伏身靠近曹英,袖口尚沾着巡夜卫的血迹,呼吸微喘,压低声音急切地说道:“将军,我刚从调令房摸出来——今日当值册上,根本没有这支队伍的记录!领头的是成济,司马昭的心腹死士。他们不是来问安的……是来劫宫的。”
曹英目光一凛,之前所有的疑虑瞬间得到了证实。
他“锵”的一声抽出佩剑,剑锋在月下泛着森然寒光,刃口映出他紧抿的嘴角与燃烧的瞳孔。
“传我号令:血誓营伏甲待发,弓弩上弦,所有箭头全部淬上麻油,准备点火!”
不过一炷香的工夫,永宁宫内,卞皇后已从张让手中接过了那枚鎏金符节。
她面上不见丝毫波澜,只是对着张让微微颔首,随即轻步走入郭太后的寝殿。
殿内一片昏暗,只在床头角落的香炉里,袅袅升起一缕安神香的青烟,空气中弥漫着苦檀与麝香混合的甜腻气味,令人头脑昏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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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宫婢伏在脚凳旁沉睡不醒,嘴角挂着涎水,呼吸粗重。
郭氏躺在锦被之中,呼吸匀长,显然已陷入了深度昏睡。
卞皇后缓步走到床边,从自己繁复的发髻上取下一根细长的银簪。
簪尖冰凉,触肤生寒。
她将簪尖探入太后柔软的枕下,屏息凝神,仔细地摸索了片刻。
指尖终于触及一处坚硬冰冷的凸起——是铜质的棱角。
她小心翼翼地将其拨出,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光一看,正是一块雕刻着猛虎形象的铜符——调动南宫禁军的半块虎符。
她将这半块虎符,与张让带来的那枚鎏金符节,以及自己藏于佛龛背后的凤纹铜牌并置于妆台的锦垫之上。
三样信物在烛光下闪烁着不同的光泽:金符流光溢彩,虎符沉厚古拙,凤牌幽蓝含蕴,却共同指向一个意志。
卞皇后低声自语,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也像是在告慰冥冥中的先帝:“天命在此,不容退却。”
随即,她唤来心腹宦官,命其持虎符与令牌火速前往武库,通知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武库令韩曦,准时开库放甲,为曹英的血誓营提供支援。
紧接着,又有一名密使领了她的手令,从宫中秘道奔赴城南的太常王肃府邸,只为传递一个简单的命令:子夜时分,准时奏乐为号。
此刻的司马昭府中,灯火通明,气氛却凝重如铁。
冯????的身影再次出现,这一次,他脸上带着惊惶之色,几乎是冲进了议事厅:“大将军!急报!巩县方向火光冲天,探马回报,天子暗中培植的忠毅营已经突破了荥阳防线,正向洛阳杀来!”
“废物!”司马昭闻言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案上,震得笔墨纸砚一阵跳动,“李孚是干什么吃的!连区区一个荥阳都守不住!”
然而,怒斥声中,他心中却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
曹髦那小子隐忍多年,会用如此明显的方式在城外发动攻势吗?
这更像是一个圈套,一个为了吸引他注意力的幌子。
真正的杀招,不在城外,而在……他猛地抬头,望向皇宫的方向。
“来人,拟我将令!”司马昭眼中杀机一闪,提笔便欲写下诏书,命令成济不必再等,强行接管宫禁,控制天子!
“主公,不可!”一旁的谋士荀勖急忙按住了他的手腕,“主公三思!今夜之事,处处透着诡异。天子隐忍至今,一朝发难,绝非只有城外这点兵马。此刻洛阳城中人心未明,舆情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倒向天子。若我们强攻宫门,坐实了‘夜袭皇宫’的罪名,明日天子只需登高一呼,宣称司马氏谋逆,届时天下士人百姓,必群起而叛之!我们便会从执政权臣,变为天下公敌!”
司马昭握着笔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牙关紧咬,笔尖的墨汁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晕开一团刺目的墨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