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未有的恶心与寒冷。
他原以为追随的是一位引导世道、匡扶正义的圣人,却没想到,圣人光辉的外衣之下,竟是如此不择手段的权术与野心。
他心中那根名为“信仰”的支柱,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几乎在同一时间,皇宫之中,一道诏令直达史馆。
天子曹髦下令,开放宫中部分档案,由太常卿郑袤亲自主持,编修《先帝实录》。
诏令中特别注明:“孝怀帝谢氏一案,牵涉甚广,为正视听,特将此案始末附入实录,并将当年宗正寺原档三件,及司马大将军府当日调阅南北禁军兵符之记录,一并公布,以昭天下。”
消息传出,朝野震动。
司马府调阅兵符?
这与一个后宫婢女案有何关系?
人们隐约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紧接着,一个更具冲击力的场景在城南的施粥棚前上演。
一位须发皆白、病骨支离的老宫人,在内侍的搀扶下,亲手为流民盛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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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称姓谢,是当年那位被处死的宫女谢氏的亲姐姐。
她一边流泪,一边用微弱但清晰的声音,向周围的百姓讲述着妹妹的临终遗言。
“我那苦命的妹妹……她不是什么淫妇,她只是个从小喜欢读书识字的傻丫头……她临死前托人告诉我,她只是想效仿古人,给先帝进言,提醒他司马家权势太重,恐有不臣之心……她想救这个国家……可他们,他们却说她是淫乱宫闱,将她活活打死……”
老妇人泣不成声,周围的百姓听得无不动容,一些感性的妇人更是当场掩面而泣。
一个心怀天下的忠义宫女,竟被构陷成淫妇屈死,这比任何冰冷的档案都更能激起普通人的同情与愤怒。
暗处,一身常服的荀勖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看着远处那攒动的人头和闪烁的泪光,不由得低声喃喃自语:“陛下这一手,真是比千军万马还要厉害。他不用一刀一枪,却把江充赖以立足的道义根基,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地全都给挖空了。”
江充彻底被激怒了。
舆论的反转,内部的动摇,以及皇帝那精准而致命的反击,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决定铤而走险,做最后一搏。
他亲自出面,联络了百余名依旧对他深信不疑的太学生,联名上书,言辞激烈地请求天子“彻查宫闱,以正天下视听”,矛头直指当今卞太后,试图将水搅得更浑。
然而,曹髦接到那封几乎是指着鼻子骂的联名信后,却是不怒反笑。
他下令将带头闹事的十几个学子请入殿中,非但没有斥责,反而亲赐香茗款待。
在学子们惶恐不安的注视下,曹髦捧着茶杯,轻声问道:“诸位都是国之栋梁,可曾读过《盐铁论》?”
不等他们回答,曹髦便自顾自地说道:“当年桑弘羊为武帝掌管天下财赋十余年,天下儒生骂他的奏疏,能堆满一整个屋子。可结果呢?匈奴被打退了,边疆安稳了,盐铁官营让国库充盈,各地水利也兴修起来了。朕不怕你们骂,朕甚至欢迎你们骂,因为这证明你们心中还有社稷。”
他放下茶杯,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扫过每一个年轻而冲动的脸庞:“但朕只怕你们不懂——治国,不是在书斋里写几篇锦绣文章,不是在酒楼里空谈仁义道德。治国,是要亲手去沾染污泥,是要在刀尖上跳舞,是要去流血、去妥协、甚至要去背负千古骂名的。”
他站起身,走到殿前,指着外面阴沉欲雨的天空,声音陡然拔高:“你们想要的,是一个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瑕疵的清平世界。而朕想要的,是一个哪怕满身伤痕,却依旧能喘息、能活下去的江山!”
一番话掷地有声,殿内鸦雀无声。
那些方才还慷慨激昂的太学生们,此刻全都面面相觑,羞愧地低下了头,竟无一人再敢开口应答。
那一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