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投入湖心的石子,荡开了一圈圈无法平息的涟漪。
午后,御史台内,气氛压抑。
阳光斜照在朱漆门框上,映出斑驳光影,却照不进人心深处的阴翳。
御史中丞孙期刚刚接到了李氏从宫中送出的密报——那是通过永宁宫洒扫太监,藏于香灰袋底辗转送出的一方素绢。
他展开那张薄薄的绢纸,指尖微颤。
当目光触及“妇人之手”四字时,嘴角猛地扬起,眼中精光暴涨。
“天赐良机!”他一拍大腿,几乎要跳起来,“皇后竟亲口诅咒太后……此乃动摇国本之罪!”
正欲提笔疾书,忽听得墙垣另一侧传来一声凄厉哀嚎,似有人骨节寸断,连案上的茶盏都微微震动。
孙期执笔的手顿了顿,眉头微蹙:“又是赵弘在动刑?”
下属低声道:“是那名涉嫌通敌的老兵,至今不肯招供,赵校尉已上拶指……外面百姓越聚越多,怕是要生事。”
孙期冷哼一声:“怕什么?乱民最爱听风就是雨。正好让他们知道,私议朝政者,下场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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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蘸墨挥毫,字字如刀:
“皇后失德之证已全,宫中人证亦备,只待太后一诏,便可废立……”
信写好后,他用火漆仔仔细细地密封起来,郑重地交到心腹手中,压低了声音道:“立刻出城,送往别院,务必亲手交到贾公手上!此事若成,你我皆是头功!”
太极殿的密室之内,光线幽暗。
烛火噼啪作响,映着曹髦紧绷的侧脸。
冯紞躬身呈上一只尚在滴水的细长竹管,禀报道:“此竹管系今晨渔夫于洛水支流捕鱼时所得,内中血迹未干,想是昨夜遇害不久……属下已验过指痕,正是孙期身边那名小吏独有的断指特征。”
曹髦接过竹管,从中抽出一卷被水浸润得有些模糊的绢帛。
展开一看,正是孙期的笔迹。
虽然部分字迹已经晕开,但最关键的那几句却清晰可见:“……皇后失德之证已全,宫中人证亦备,只待太后一诏,便可废立……”
他的眼神瞬间冷冽如冰,指尖抚过那行“废立”二字,仿佛触到了蛇信。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他倒是想得周全——借太后之名,行废后之事。废了皇后,再以‘肃清内廷’为由,将朕身边的亲信一网打尽。好一个釜底抽薪!”
片刻后,一名黑衣内侍无声走入,双手接过三份抄本,转身隐入黑暗。
戌时,夜色笼罩了高柔的府邸。
第二日清晨,太尉府门吏迎接到一份匿名投递的油纸包,拆开一看,竟是御笔抄件。
这位三朝元老、士林的领袖,正对着灯火,手捧着那份密信抄件,久久不语。
昏黄的烛光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投下深深的浅影,像是一道道岁月刻下的判决书。
良久,他发出一声沉重的长叹:“贾充啊贾充,你早年通敌,陛下念你旧功不予追究,如今竟又将黑手伸向宫闱,蛊惑太后,意图废立。你……你真要把这大魏江山,搅成一片修罗血池才肯罢休吗?”
他缓缓起身,唤来自己的妻子郑夫人。
郑夫人正是白日里在太庙主持祈嗣礼的那位。
高柔看着她,眼神凝重如山:“明日的宗亲议事,你须在太后与诸位宗亲面前,当众提起‘嫡庶之分,礼不可逾’的祖制。不必指名道姓,只需将这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讲清楚!”
郑夫人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丈夫的用意。
她郑重地点了点头:“夫君放心,妾身明白。”
夜风穿堂而过,吹得堂前的烛火剧烈摇曳,墙壁上,老臣与夫人的影子被拉长、割裂,仿佛一柄无形的审判之刃,已在洛阳城最顶层的士人心中悄然启动。
这一夜,洛阳城中暗流汹涌。
市井的流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