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
陈七郎倒吸一口凉气,指尖抚过图纸边缘,触感真实得令人战栗。
这哪里是乞儿,分明是一双过目不忘的鬼眼!
与此同时,北宫一处荒废已久的乐坊旧址,迎来了十名新的“乐姬”。
她们皆是盲女,由一名同样眼盲、但听力与触觉异常敏锐的裴娘统领。
足底踩过腐朽木板,发出空洞回响;空气中弥漫着霉味与陈年琴盒的檀香。
迎接她们的不是丝竹管弦,而是皇帝本人。
曹髦没有多余的废话,亲手递给裴娘一卷《音哨谱》。
羊皮纸质地柔韧,边缘烫金微翘。
“此谱以《梅花三弄》为基调。”他平静地解说,语调平稳如水,“平日,你们可随意弹奏,娱人娱己。但若有变,则依谱而行:升半音接滑音为‘异状’,断续颤音为‘聚众’,急促三连变为‘危急’。若闻琵琶急拨三声,如急雨落盘,则代表‘刺客潜入’。”
裴娘捧着谱册,修长而苍白的手指反复摩挲着纸页纹路,心中默诵编码规则,肌肉记忆已开始悄然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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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看不见,却能从皇帝平静的语调中,感受到那彻骨的杀伐之气。
她颤声道:“陛下……这是把曲子,变成了刀。”
“刀不在手,在人心。”曹髦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风吹动他袖口绣金龙纹,猎猎作响,“你们奏的是洛阳的太平乐,传的,却是朕的杀伐令。去吧,让这洛阳城,再无朕听不见的声音。”
次日清晨,洛阳西坊的一处茶楼二层,悠扬的琴声如常响起,混入市井喧闹之中。
然而,一曲《梅花三弄》奏至中段,一个不和谐的变调突兀地插入——升半音如针尖刺耳,虽瞬即归正,却像一颗投入水面的石子,在知情者心中激起涟漪。
半个时辰后,一份密报送入宫中:西坊有僧侣打扮的人,夜半于一处废宅掘地,形迹可疑,疑似藏匿兵刃。
东坊的茶肆角落,新任静吏阿九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灰袍,腰间悬着一块无字的铜牌,冰凉贴肤。
他不巡街,也不与人攀谈,只是静静地坐着,手中炭笔在一本小小的记录簿上不停勾画。
纸页翻动发出沙沙轻响。
他画下行人的神态——眉间紧锁者、左顾右盼者;画下来往车辆的车辙印记——深浅、间距、磨损痕迹;画下每一张或焦虑或平静的脸。
第三日,他的记录簿上出现了一乘不起眼的青帷小车。
下面用简笔画标注着:三日内,此车进出城西冯氏旧宅两次,来时车辙深,去时车辙浅,似空行接人。
图样呈入宫中,曹髦凝视良久,指尖轻叩案几,发出笃、笃、笃的轻响。
冯氏,司马师妻族,早已败落。
一辆空车,为何反复出入?
他指尖在“车辙深”三个字上轻轻敲击,随即命孙元亲率龙首卫悄然盯梢。
当晚,孙元回报,于城外截停此车,车内并无乘客,却在车厢夹层内,发现了三具拆解开的淬毒短弩,以及数套禁军服饰。
皮革腥气与金属冷光交织,令人胆寒。
一场针对秋狝大典的刺杀图谋,在无声的笔画与琴音中,被扼杀于萌芽。
短弩事件之后三日,洛阳表面恢复平静,坊间却悄然流传起一则骇人听闻的消息:“帝疾发作,于殿上咳血不止,恐难主祭。”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甚至连太医署中都有人私下附和,言辞闪烁。
宫中,曹髦听着陈七郎的密报,脸上毫无怒色,反而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嘴角微扬,如同棋手看见对手落子陷阱。
他不动声色,反命人放出风声:“天子龙体欠安,恐不宜骑射颠簸,或将改期秋狝。”
一石激起千层浪。敌人显然急了。
当晚,南坊的上空,《梅花三弄》的琴声骤然响起,不再是试探性的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