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话音未落,已悄然退去。
囚室深处,曹英身形骤然凝固。
他缓缓抬头,耳廓微动,将每一字清晰烙印于脑海。
弟弟……集结千人……七月十五……这些词如烧红铁锥,狠狠刺入颅骨,带来灼烫的痛楚。
他忽然明白——宫中切断联络,并非弃他于不顾,而是家人正行一件比他更疯、更不可挽回之事!
当夜,风雨交加,雷声沉闷滚过天际。
曹英辗转难眠,胸中烈火烹油,脑海中反复浮现幻象:弟弟率众冲杀南门,血染长街;母亲坟前荒草萋萋,无人祭扫;他自己则被缚于刑场,万箭穿心。
他喃喃自问:“若弟真欲劫狱……岂非正中陛下下怀?我一人之命,何须搭上全族性命?”可若不信,又如何解释这严密布局?
就在此时,隔壁囚室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低泣声。
那哭声凄厉如孤狼夜嚎,带着泥土气息般的绝望,穿透薄墙,直击心扉。
曹英皱眉,烦躁中却觉一丝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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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循声望向相连栅栏,昏黄火光下,见一人蜷缩角落,肩头耸动。
“王虎?”他试探轻唤,嗓音干涩。
哭声戛然而止。
那人猛地抬头,满脸泥污与泪痕交织,正是曾随他血战南阙、屡立战功的老卒王虎。
“将……将军……”王虎哽咽难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您……您还记得小的?”
曹英喉头滚动,指尖不自觉抚过左肩旧伤——那一箭,便是王虎替他挡下的。
他当然记得。
“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虎苦笑,脸上羞愧与悲愤交加:“小的三天前喝多了,在酒肆听人辱骂将军,说您是国贼……一时气不过,痛骂了户部尚书几句……就被抓进来了。”
曹英怔住。
王虎抹脸,声音颤抖:“将军,你还记得我们从南疆回来时说的话吗?您说,只要活着回来,就去请旨,给每人一亩田,让我们有个家……”
“田……”曹英嗓音沙哑,“还在。”
“可人不在了!”王虎恸哭失声,“赵副将流放岭南,您也入狱……外头都说我们是叛军!将军,我们到底算什么?明天……是不是就轮到我了?”
“明天是不是就轮到我了?”
这句话如重锤击心,震得曹英五脏俱裂。
他望着这个曾并肩浴血的兄弟,看着他眼中的迷茫与恐惧,忽然间,他为之癫狂的“大义”,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那一夜,他第一次整夜未眠。
蜷缩在冰冷墙角,双目通红地望着黑暗,像一尊即将风化的石像。
草堆扎着脊背,寒气渗入骨髓,但他浑然不觉。
次日清晨,破晓前最冷的一刻,王婆再次送饭而来。
牢门打开,曹英没有扑向食篮,只是静静坐在草堆上,一夜之间似苍老十岁。
见王婆进来,他未问信,只低声嘱咐:“婆婆,把我娘留给我的那封家书……烧了吧。”
王婆浑身剧颤,手指几乎握不住食篮。
“将军……您……您真要烧?”
曹英缓缓闭眼,脸上死寂平静:“若我还想着能出去,就会留着它,当个念想。现在……我不想出来了。”
王婆泪如雨下。
她看着眼前这个从小奶大的孩子,如今魂魄已灭。
她知道,当一个人亲手斩断最后念想,他的生命,其实已经终结。
当晚,在北寺狱最深处的灶膛前,王婆颤抖着手点燃火折子。
幽蓝火焰腾起,舔舐那张泛黄信纸,纸面卷曲、焦黑,散发出淡淡的檀香——那是母亲临终前熏过的味道。
火光映照她沟壑纵横的脸,泪痕在光影中闪烁。
在字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