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便会说:曹英畏罪潜逃,背主求生。
而我自己,也将再也无法面对母亲临终的眼神。
他缓缓收回手,仿佛从深渊边缘退了回来。
突然,远处荒野中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悠长而真实,撕破夜幕。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遥相呼应,此起彼伏,如同命运的回音。
曹英的动作戛然而止,整个人僵在原地。
狼……
这里真的有狼。
这不是戒备森严的宫城,不是机关遍布的死地。
这里是荒郊,是野外。
那扇门外,或许真的没有弓手。
这个认知,比一千支对准他的箭矢,更让他感到恐惧和茫然。
三日后,一辆朴素的轻车在晨曦中驶抵烽燧。
车轮碾过泥泞,发出沉闷的“咕噜”声,惊起几只栖于枯枝的寒鸦。
阿九远远望见轻车驶近,低声对裴娘道:“陛下到了。”裴娘收起琵琶,指尖轻抚琴弦最后一振余音,随阿九悄然隐入夜色。
曹髦独自一人,从车上走下。
他示意阿九和其余几名在外围警戒的静吏全部退到百步之外,然后便只身一人,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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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轻响,打破烽燧内的死寂,也划破了长久以来的心理壁垒。
一股清冷的空气随之涌入,吹熄了那盏苟延残喘的烛火。
火苗跳了两下,终于熄灭,室内重归昏暗,只余灰烬中一点微红,如同未冷的心跳。
曹英依旧坐在那个角落,仿佛一尊风干的石像,只是比三日前更加枯槁。
他甚至没有抬头,似乎对来人是谁毫不在意。
曹髦也不以为意,径直走到他对面,学着他的样子,随意地席地而坐。
他从随身包裹中取出一卷用油布包裹的竹简,轻轻放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
“这是我让人专为你整理的《静吏录》副本,每一条,皆出自朝报与司隶台档。”
他缓缓展开竹简,竹片相碰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指尖点在其上,声音平静却字字如锤: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是你‘死’后七日之内发生的事。太仆郑袤清廉如故,上疏弹劾了三名逾制修建府邸的士族,朕准了,那三座府邸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你看不起的那些文臣,正在用他们的笔,做你做不到的事。”
“龙首卫,已被朕下令改制为虎贲、羽林、期门三营,分别由胡昭的旧部,还有……赵破虏的副将统领,互相监督,兵权归于北军中候府,再无一人可专擅。你最珍视的龙首卫,并没有因为你的倒下而分崩离析,反而获得了新生。”
“还有你那位被你视作庸碌无能的弟弟曹峰,朕将他派去了屯田营。昨日,他刚刚呈上了一份《劝农书》,里面关于如何改良冬小麦种植之法,连专司农事的典农校尉都赞不绝口。你以为你是在为家族荣光而战,可你的家人,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比你更懂得如何为国尽忠。”
曹髦每说一句,曹英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这些信息,如同一柄柄重锤,狠狠砸在他早已崩塌的信念之上。
“你……你不怕我再动手?”许久,曹英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曹髦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悲悯。
“怕。”他坦然承认,“所以,朕把你关在了一个全天下最坚固的地方。”
他指了指曹英的心口。
“——你自己心里。”
曹髦站起身,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从今天起,你可以走。走出这扇门,走出这座烽燧,天涯海角,海阔天空,朕绝不派一人追缉。但是,只要你心里还想着‘清君侧’那三个字,只要你还认为你的‘正义’高于一切,你就永远也走不出这座烽燧。你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