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写着八个大字:“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
那笔力雄浑苍劲,入木三分,与武侯祠内石碑上拓下的丞相笔迹竟有九分神似!
“是丞相的笔迹!”人群中有人失声惊呼。
“神迹!是丞相显灵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祠前广场静得针落可闻。李承渊
黄稷却侧身一避,将卷轴高高举起,朗声道:“此乃老朽昨夜梦中所见!丞相亲授此卷,命我于今日秋祭之时,公示于众,以正视听!”
他的话音未落,前排几个眼尖的学子已经看清了卷轴末尾的落款,顿时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惊呼。
那惊呼声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整个广场瞬间从死寂变为一片哗然。
只见那八个大字之下,另有一行稍小的题跋,笔迹同样遒劲有力,却又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雍容气度。
那一行字是——
“魏帝曹髦,敬书。”
刹那间,万籁俱寂。时间仿佛凝固了。
李承渊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狂喜化为极致的错愕与荒谬,他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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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死寂之后,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岂有此理!魏帝小儿,竟敢如此亵渎武侯!”愤怒的吼声此起彼伏。
但更多的人却是茫然与困惑,有人喃喃自语:“可是……这话……‘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本就是丞相毕生之志啊……”
“魏帝也尊奉丞相之言,那……那谁才是‘汉贼’?”
这个问题如同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不断扩大。
孩童们不懂其中深意,却已将这奇特的一幕编成了歌谣,在街头巷尾传唱:“丞相写字曹髦题,不知谁是汉家贼?”
消息三日后快马传至洛阳。
观星台上,曹髦一袭玄衣,凭栏远眺。
西南方向云霭舒卷,他仿佛能看到成都城中的人心浮动。
他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对身旁的庾峻说:“我不是要他们爱戴朕,朕只是要他们……开始怀疑。”
他随即下令,由庾峻督办,即日起在白帝城外设“讲经坛”,每日由降魏的蜀中名士宣讲《出师表》与《诸葛遗表》之精义,并允许所有蜀地士人、百姓自由辩难。
同时,凡主动归附的蜀将家属,皆在洛阳赐予田宅,所居里坊立碑为“归义里”。
釜底抽薪,攻心为上。
短短半月,前线哨探便带回了令人振奋的消息:“蜀民见我运粮之车,竟有焚香夹道相迎者,口称王师。”
深秋的夜,寒意浸透骨髓。
成都城郊一座废弃的园林内,李承渊独自坐在冰冷的石凳上,手中紧紧攥着那幅“曹髦敬书”的拓片。
烛火在风中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如同一个挣扎的鬼魂。
风猛地灌入,烛火“噗”地一声熄灭,四周陷入无边的黑暗。
黑暗中,他忽然发出一声低沉的苦笑,沙哑地自语:“祖父说得对……我们争了一辈子,原来,一直都活在别人的故事里。”
翌日凌晨,天光熹微。
武侯祠的守祠老吏照例早起洒扫,却惊恐地发现,祠前高高的石阶上,泼洒着一片尚未干涸的殷红血迹,一路蜿蜒,消失在晨雾之中。
而高台上那面巨大的“汉”字帅旗已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块仓促间削成的木牌,孤零零地插在旗座的石缝里。
木牌上,用利器深深地刻着两行小字,字迹潦草而决绝。
无人知晓这是何人所留,也无人看清那血迹的尽头通向何方。
唯有晨光愈发明亮,穿透薄雾,将金色的光辉洒满这座千年古祠,映照着那块木牌,也映照着一个分崩离析的旧梦。
祠堂内外,仿佛第一次这般,真正地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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