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丞相临终前想说的?”
一句话,如同一颗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更深层次的混乱。
成都城内,风声鹤唳。
马承利用谢宏商号的掩护,在鱼龙混杂的西市一间不起眼的香料铺后院,见到了李婉。
这位白水盟主之妹,此刻荆钗布裙,形容憔悴,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当年白水盟初创,李氏兄妹便约定,以膳食记录中的油渍、墨点、折角传递密讯,外人只当是粗心,唯有彼此心知肚明。
她没有说话,只是递过一幅刚刚织就的《秋江雁阵图》。
马承接过,入手温热,丝线尚存织机余温,指尖摩挲间,能感知到每一根经纬的紧绷与断裂。
他细细看去,只见图中秋水长天,芦苇萧瑟,一群大雁正仓皇南渡。
然而,本该严整的雁阵却显得散乱不堪,几只领头的大雁方向各异,不成行列。
更有一只孤雁,脱离大队,径直向南飞去,姿态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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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不成行”,暗指白水盟内部已然松动分裂。
“孤雁南飞”,则标记出其中已有郡守心生降意。
马承心中了然,却并未将这幅图立即上报。
他看着李婉眼中那抹化不开的哀伤,反而下达了一道截然相反的命令。
他令潜伏的细作,在成都的各个交通要隘和士人聚会之所,散播一则“秘闻”:“白水盟主李承渊,早已与东吴孙氏暗通款曲,立下密约!事成之后,他将割让嘉陵江以东大片土地予东吴,以换取孙氏出兵相助!”
这则谣言本是无稽之谈,却恰逢一队东吴使者因公干途经巴郡,虽未踏入蜀汉腹地,但这巧合在百姓眼中,立时成了李承渊勾结外敌的铁证。
消息传回李承渊耳中,他如遭雷击,当场暴怒,将心爱的古琴一掌拍碎。
木屑四溅,断弦嗡鸣,余音如泣。
他立刻召集盟中骨干,声称要彻查内部,揪出那个泄露“军机”的叛徒。
深夜,李承渊翻查着府中近月的往来文书,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当他翻到妹妹李婉每日送来的膳食手札时,目光陡然凝固。
在一页记录着“莲子羹”的札记上,一滴不起眼的油渍,恰好盖住了角落里“戌时三刻”的字样。
这是他们兄妹间自幼的暗号,李婉总会用不同位置的记号,向他报平安或提醒时辰。
而这滴油渍的位置,正是她用来表示“有变,速走”的标记!
可他那日并未收到任何警示,这油渍分明是事后有人故意滴上,用以遮掩原本的讯息!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炸开:泄密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最疼爱的妹妹!
是她,一直在向外传递消息!
“婉儿!”李承渊双目赤红,提剑冲向后院妹妹的闺房。
他一脚踹开房门,屋内却早已人去楼空。
寒风灌入,吹得帷幔乱舞,发出簌簌声响,如幽魂低语。
唯有一架织机静静立在窗前,上面是一幅尚未织完的锦缎,丝线在中间突兀地断裂,几根断掉的丝线,竟歪歪扭扭地拼出了一个“恕”字。
李承渊踉跄一步,手中长剑当啷落地,金属撞击青砖,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
他望着那个“恕”字,像是看到了妹妹含泪的脸。
多少年了,他守着这份孤忠,像守着一座无人祭拜的庙。
别人骂他是逆臣,可谁又记得先帝托孤时的眼泪?
如今连婉儿都背弃了他……不,不是她背弃,是这天下,早已不容‘忠’字立足!
他猛地握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一股血腥味在口中弥漫。
他仰天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悲鸣,声音嘶哑而绝望:“你们……你们都说我是逆臣……可我才是对大汉最忠的那个啊!”
混乱之中,一道黑影悄然找到了马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