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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的悲声引燃了积压已久的集体情绪,不少老兵眼眶泛红,默默垂下了头,握着兵器的手青筋暴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将台之上,姜维高大的身躯微微一震,他环视着下方一张张熟悉而痛苦的面孔,那灼热的目光仿佛要将每个人的灵魂看穿。
他闻得到空气中弥漫的汗味、铁腥与晨露混合的气息,耳边回荡着低沉的啜泣与压抑的喘息。
他没有说任何安抚的话语。
“呛啷——!”
一声清越的龙吟骤然划破寂静,那柄饮血无数的“昂首”宝剑骤然出鞘!
剑锋摩擦剑鞘的刹那,迸出几点火星,在微光中一闪即逝。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姜维手腕猛地一振,一道银练般的剑光冲天而起,精准地劈向将台一旁那面早已破损、却依然顽固矗立的蜀汉“姜”字帅旗!
“嘶啦——”
裂帛之声刺破长空,那面承载了无数荣耀与血泪的残旗,从中断裂,上半截在空中无力地翻滚了一圈,悄无声息地飘落在地,宛如一只折翼的蝴蝶,触地时扬起一缕尘烟,缓缓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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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全场死寂。唯有风拂过断杆的呜咽,如亡灵低语。
姜维反手将剑掷于地上,剑身深深插入泥土,兀自颤鸣不休,嗡嗡之声持续良久,仿佛英魂犹在呐喊。
“自今日起,我姜维,非蜀将,亦非魏臣!”他的声音如炸雷般响起,充满了决绝与肃杀,“我,乃大魏讨逆先锋!钟会反复小人,勾结羌胡,屠我袍泽手足,劫掠我蜀中父老,此仇,不共戴天!”
他猛地抬手,指向通往汉中的斜谷方向,目光如炬,仿佛已穿透云雾,直抵敌营:“陛下已许我兵权,讨伐国贼!现在,我只问一句——愿随我姜维,去向钟会讨还血债者,站到左边!欲解甲归田,还乡务农者,站到右边!朕与陛下有约,绝不强留,还尔等自由之身!”
言毕,他便如一尊雕塑般,昂首挺立,静待着三千颗人心的抉择。
起初,无人动作。
死一般的沉寂笼罩着整个校场,只有风声呜咽,吹动断旗残角,发出细微的扑簌声。
就在这时,哑仆阿竹默默地从人群后走出,他步履蹒跚地登上将台,将一个粗陶酒壶,轻轻放在了姜维的脚边——那正是数日前,曹髦于宫门外所赠的那壶浊酒。
壶身粗糙,沾着些许泥渍,却散发着淡淡的黍米发酵香气,在冷风中显得格外温暖。
这个无声的动作,仿佛一个信号。
一名在战场上失去左臂的独臂老兵,死死盯着地上那柄“昂首”剑,又看了看那壶酒,眼中血丝迸现,喉头滚动,最终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他娘的!兴汉没指望了,杀钟会那狗贼,老子跟你干了!”
说罢,他第一个扔下兵器,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左侧的空地上,重新拾起一柄长刀,昂然站定。
刀尖触地,发出一声清脆的金石之音。
一石激起千层浪。
“算我一个!我弟弟就死在钟会乱军之中!”
“还有我!为将军而战,为自己报仇!”
“左边!左边!”
一个、十个、百个……人潮开始分流,绝大部分的士卒,都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义无反顾地汇聚到了左侧。
他们的脚步踏在地上,汇成一股低沉而有力的轰鸣,如同春雷滚过原野。
他们眼中的麻木与警惕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复仇的火焰与重获新生的决然。
那火焰映在瞳孔里,炽热得几乎能融化寒雾。
最终,三千降卒,足有两千八百余人,在左侧重新列起了森严的军阵。
那股冲天的杀气,竟比昔日北伐时,更为纯粹,更为炽烈,仿佛整座校场都被点燃。
将台后方,曹髦始终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侧过头,对身旁早已震撼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