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曹魏对江东的渗透,已经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是谁?到底是谁泄的密!”孙綝暴怒地将图纸撕得粉碎,纸屑如雪片纷飞,落于地面时还带着他掌心的汗湿与体温;双目赤红如血,耳边嗡鸣不止,仿佛听见敌军战鼓已在长江上游擂响。
他的目光扫过帐下诸将的名字,最后,死死定格在一人之上——左将军,滕胤。
滕胤,不仅手握京口重兵,其人更是前丞相滕耽之侄,与被他诛杀的诸葛恪一党素来关系匪浅。
更关键的是,滕胤的辖区,正扼守着图中那条被魏人“错标”的濡须水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孙綝心中疯狂滋长:滕胤,是不是想借魏人之手,或是利用这条假水道诱敌深入的假象,暗中勾结外敌,为诸葛恪复仇?
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生根发芽,长成参天毒树。
“传我将令!”孙綝的眼中杀机毕露,“以京口防务松弛为由,即刻罢免滕胤左将军之职,收其兵权,命其回建业述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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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令一出,朝野震动。
而本就对孙綝专权不满的太傅丁固等人,更是嗅到了血腥的气息。
他们与滕胤连夜密会,旧恨新仇交织在一起,一个针对孙綝的阴谋,已然在暗中成型。
与此同时,建业的街头巷尾,新的流言如瘟疫般散播开来:“魏人已绘尽吴地山河,只待一声令下,便要水陆并进,到时候玉石俱焚,我等皆为鱼肉矣!”
人心惶惶,更胜往昔。
长安,御书房。
曹髦正在接见一名特殊的“客人”。
那人身材瘦削,面带惶恐——正是半月前从汉中前线归来的吴国文书官。
他曾被我军俘获,因身份低微而被“宽大处理”,放归故国,却不料刚入吴境便又被密探截返,成了曹魏手中一枚隐秘的棋子。
“朕知你非是奸恶之徒,不过是各为其主。”曹髦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话音落处,铜炉中沉水香袅袅升起,缭绕在他眉宇之间,“朕今日放你归国,还欲托你办一件事。”
他示意张让,将一卷用火漆封好的竹简递了过去。
“此乃一份降书草稿,你只需想办法,让它‘不经意’地,落到太傅丁固的手中即可。”
文书官颤抖着接过,指尖触到竹简冰凉的表面,还能感受到火漆尚未完全凝固的微黏;他不敢看内容,却能从竹简的分量和上面隐约透出的墨迹,猜到这绝非善物,喉头一阵干涩,像是吞下了烧红的铁块。
曹髦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办成此事,你在吴国家人的安危,朕可保。若是不成,或是泄露了风声……你应该知道后果。”
那文书官汗如雨下,背上衣衫尽湿,冷汗顺着脊梁滑落,带来一阵阵刺痒;他连连叩首,将竹简死死藏入怀中,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
张让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殿外,低声道:“陛下,此人可靠么?”
“他可不可靠不重要。”曹髦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檀木案几发出沉闷的轻响,如同战鼓余音,“重要的是,这封信的内容足够可靠。信中,朕让孙綝‘承诺’,愿以三江口为诱饵,引我大魏水师主力深入,而后他将尽起江东之兵,与我军合围尽歼丁固、滕胤等异己。如此一来,既能削弱我军,又能铲除政敌,一石二鸟,很符合他孙綝的为人,不是么?”
张让恍然大悟,此信落在丁固手中,真伪已经不再重要,它只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三月初三,上巳节。
建业城本该是士女出游,临水祓禊的祥和景象,却被冲天的杀声撕裂。
滕胤以“勤王讨逆”为名,率部曲精锐,联合丁固所掌握的羽林军,悍然围困大将军府,并当众出示了那封“孙綝通敌降书”!
铁证如山,百口莫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