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德军巡逻队皮靴踏地的节奏中凝固。林晓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岩石，能清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擂鼓的声音。他身后的队员们更是屏息凝神，连最轻微的衣物摩擦声都刻意避免了。瓦茨拉夫和斯坦尼斯瓦夫的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护圈上，眼神如同瞄准猎物的鹰隼。
巡逻队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柱在树木和岩石间胡乱扫过，德语交谈声清晰可闻。
“……该死的天气，那群老鼠肯定躲在哪个洞里发抖……”
“少校太紧张了，主力明明被堵在采石场了……”
“听说采石场那边打得很激烈，对方火力不弱……”
“管他呢，早点搜完回去喝酒……”
光柱几次从林晓他们藏身的岩石上方扫过，最近的时候，甚至能看清德军士兵钢盔下年轻而漫不经心的面孔。林晓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冻住，他死死盯着那队士兵，心中祈祷皮埃尔提供的情报准确——这条小路足够隐蔽。
幸运女神似乎再次眷顾了他们。那支巡逻队显然只是例行公事，并未进行细致搜索，抱怨着、说笑着，从他们侧前方不到二十米的一条更明显的小径走了过去，脚步声和谈话声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林海深处。
所有人都长长舒了一口气，冷汗几乎浸透了内衣。
“好险……”赵刚压低声音，抹了把额头的汗。
“继续前进，保持安静！”林晓不敢耽搁，立刻下令。
小队在皮埃尔的带领下，更加小心地向东潜行。一个多小时后，他们终于抵达了那片靠近河流的陡峭崖壁区域。这里怪石嶙峋，植被稀疏，下方是湍急的河水，看起来确实像一条绝路。
“小路在那里。”皮埃尔指向一片被茂密藤蔓覆盖的岩壁。拨开藤蔓，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裂缝出现在眼前，里面黑黢黢的，深不见底，一股带着水汽的凉风从深处吹出。
“你确定这能通到下游？”夜莺看着那幽深的裂缝，眉头微蹙。
“我爷爷是猎人，他带我从这里走过一次，错不了！”皮埃尔肯定地说，“就是里面有点难走，而且要沿着地下河走一段。”
就在这时，汉斯怀中的便携式电台发出了轻微的、有规律的震动——这是与“包裹”约定的接应信号！
“来了！‘包裹’已抵达预定坐标附近！”汉斯低呼。
林晓精神一振，但立刻意识到问题。预定接应坐标在崖壁上方一片相对平坦的林间空地，如果“包裹”在那里停留过久，极易暴露。
“夜莺，立刻联系‘包裹’，指引他们向我们靠拢，坐标修正为崖壁裂缝入口！动作要快！”
夜莺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开始操作电台发送加密指令。
等待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每一分钟都伴随着被发现的风险。林晓让瓦茨拉夫和斯坦尼斯瓦夫在裂缝入口两侧制高点隐蔽警戒，其他人则在裂缝附近的岩石后潜伏。
大约半小时后，上方传来了极其轻微的、不同于风吹树叶的窸窣声。所有人瞬间警惕起来。很快，几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崖壁上方，动作敏捷地借助岩石和灌木向下移动。为首一人，身形矫健，即使在陡峭的崖壁上也能保持平衡。
他们精准地落在了裂缝入口附近。林晓这才看清，来人一共四个，都穿着与当地环境融为一体的伪装服，脸上也涂抹着油彩，但依然能看出为首者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眼神锐利如鹰隼的白人男子，他身后三人则呈标准的护卫队形，警惕地注视着各个方向。
“夜莺？”为首男子目光扫过，直接锁定了人群中气质独特的夜莺，用的是英语，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鹰巢。”夜莺用确认身份的代号回应，随即侧身示意林晓，“这位是林，‘东方旅’指挥官。林，这位是‘包裹’。”
“包裹”——那位白人男子——看向林晓，锐利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但很快恢复平静，伸出右手：“你可以叫我‘教授’。感谢接应，时间紧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