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冰冷的黑暗如同湿透的裹尸布,紧紧包裹着每一个人。皮埃尔手中那盏油灯成了唯一的光源,昏黄的光晕在浓得化不开的幽暗中挣扎,仅仅能照亮前方几步之遥污浊翻涌的水面,以及两侧长满滑腻苔藓、不断渗水的砖石管壁。身后主干道方向传来的德军搜捕声响,在被多重弯折的管道阻隔后,已变得模糊不清,最终被脚下汩汩的水流声和众人粗重的喘息彻底淹没。
他们闯入的这条废弃支线,其恶劣程度远超想象。污水变得更深、更加粘稠,没至大腿,每一步都像是在凝固的胶体中跋涉,消耗着巨大的体力。腐败的恶臭在这里浓缩成了几乎可以触摸的实体,混合着甲烷的甜腻气味,刺激着鼻腔和喉咙,令人阵阵作呕。“工具箱”女士忍不住干呕了几声,又强行捂住嘴,生怕发出过大的声响。
“注意脚下,跟紧!”林晓压低了声音,他的声音在狭窄的管道里产生空洞的回响。他走在最前面,代替了需要专心辨认方向和举灯的皮埃尔,用一根捡来的长木棍探路,小心地试探着水下是否有深坑或障碍物。【基础指挥学】让他保持着对队伍整体状态的监控,他知道,体力和士气正在这令人绝望的环境中快速流逝。
“教授”的状况最令人担忧,他年纪最大,体力本就不支,冰冷的污水和缺氧的环境让他脸色发青,呼吸急促,几乎是被“哨兵”半拖半抱着前进,但他怀里的那个皮质公文包,依然如同焊在手上一般,死死抱着。
“坚持住,教授,”“哨兵”喘息着鼓励,他自己的脸上也满是汗水和污渍,“就快到了。”这话与其说是安慰教授,不如说是在给自己打气。在这条似乎永无尽头的黑暗管道里,“快到了”更像是一个渺茫的奢望。
突然,走在中间的雷诺猛地停下,举起拳头示意。所有人都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屏住了。在一片死寂中,一阵清晰的、金属刮擦砖石的声音从他们来时的方向传来,声音虽然遥远,但在封闭的管道中却显得异常刺耳。
“是探针……或者警犬的项圈,”雷诺的声音凝重得如同铅块,“他们跟进来了。”
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试图淹没这支小小的队伍。前路未知,后有追兵,他们似乎真的走上了一条绝路。
“不能停!加快速度!”林晓低吼,强行驱散心头的寒意。他加快了探路的步伐,木棍在水下急促地划动。
又艰难前行了大约十分钟,就在油灯的灯焰开始明显缩小、光线愈发黯淡,预示着燃油即将耗尽时,皮埃尔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前面!有风!”
众人精神一振,努力向前望去。果然,在管道似乎到了尽头的地方,隐约能看到一个更加幽暗的洞口,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带着些许咸腥气息的气流从那里吹来,稍稍驱散了周遭令人窒息的恶臭。
“是出口吗?”“老鼠”的声音带着期盼。
他们奋力向那个洞口挪去。靠近了才发现,这并非管道尽头,而是一个近乎垂直向上的竖井,井壁湿滑,布满了厚厚的黏液和不明菌类。抬头望去,大约七八米高的地方,似乎有一片模糊的、类似格栅的阴影,几缕极其微弱的星光从缝隙中渗下,如同遥远的希望。
然而,希望总是与危机并存。竖井下方积聚的污水形成了一个更深的小潭,水面上漂浮着厚厚的、腐败的絮状物,散发出比管道中更浓烈的甲烷气味。油灯的火苗在这里变得极其不稳定,忽明忽暗。
“是通风井,或者检修井!”皮埃尔仰头看着,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上面的格栅不知道能不能弄开。”
就在这时,后方管道深处,猛地传来一声德语的吆喝,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距离显然比之前近了很多!追兵已经逼近!
“他们快追上来了!”“铁匠”焦急地低吼。
“哑巴!准备炸药,设置绊线,迟滞他们!”林晓当机立断,然后又看向竖井,“皮埃尔,雷诺,想办法上去看看!其他人警戒!”
“哑巴”立刻行动起来,在管道转弯处熟练地设置一个小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