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同甘共苦、重情重义的林晓,但此刻的林晓,身上多了一种他未曾见过的、近乎冷酷的理性与沉重。这是用数百兄弟的鲜血浇灌出的成长,代价高昂得让人窒息。
“接下来,怎么办?”雷诺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活下去,然后呢?
林晓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首先,找到其他幸存者。赵刚他们,还有张三。”他坚信张三还活着,那种精准的、挽救他们于绝境的坍塌,只能是张三的手笔。“集合所有还能战斗的人。”
“然后,”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舔舐伤口,重新武装。科西嘉已经不安全了。我们要离开这里。”
“去哪里?”
林晓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海洋,投向了更遥远的地方。“不知道。但总有地方能容得下我们。或许更偏僻,或许……更危险。”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泥土上划动着,“但在那之前,我们还有一笔债要算。”
他没有明说,但雷诺明白。汉斯虽然伏诛,但他背后的德军情报机构,以及那个下达攻击命令的指挥官,都必须为此付出代价。这不是冲动的复仇,而是一种建立在冰冷计算上的、必然要进行的反击。唯有如此,才能告慰死者,也才能重新凝聚生者的意志。
林晓挣扎着站起身,腿上的伤口传来一阵刺痛,但他站得很稳。他走到岩洞入口,迎着冰冷的海风,望向那片曾经是营地、如今只剩淡淡烟痕的方向。他的背影在晨曦中显得有些单薄,却透出一股历经毁灭而后生的、钢筋般的韧性。
他失去了很多,几乎失去了一切。但他也获得了某种更加本质的东西——一个褪去了浮华与侥幸、真正属于战地指挥官的灵魂。未来的路注定布满荆棘,遍布陷阱,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也必须带着剩下的人,走得更好,更稳。
成长,在炼狱的火焰中完成。而复仇与重建的种子,也在这片灰烬之中,悄然埋下。林晓深吸一口带着咸腥气息的空气,感觉那冰冷的气流沉入肺腑,驱散了最后一丝迷茫。他转过身,看向雷诺:
“走吧,去找我们的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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