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星”观察站的硝烟尚未在肺叶中完全散去,伤口也仅仅是草草包扎,林晓和他的“东方旅”残部便再次被命运抛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炼狱。那份关于日军渗透行动的紧急情报,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迫使盟军指挥部做出了一个大胆而冒险的决策——不再按原计划绕行,而是利用北非盟军新近掌控的空中走廊,将他们连同那几名获救的观察站伤员,紧急空运至埃及,再经由一条秘密路线,以最快速度向远东战区转运。
于是,短短几天内,他们从潮湿闷热、植被茂密的缅甸海岸,骤然坠入了撒哈拉沙漠东部边缘那无边无际、灼热死寂的黄色海洋。
当运输机舱门在开罗附近一个简陋的野战机场打开时,一股裹挟着沙粒的、干燥灼热到令人窒息的热浪,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每个人脸上。刺眼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而下,将天地间的一切都烤得扭曲变形。与法国青翠的田野、科西嘉湛蓝的海岸、缅甸葱郁的丛林相比,这里仿佛是另一个星球。
“妈的……这鬼地方……”雷诺第一个骂出声,汗水瞬间从他额头渗出,还未流下便几乎被蒸发。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烤炉,连呼吸都带着火焰的味道。
皮埃尔和“老鼠”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依旧带着海水和硝烟气息的丛林作战服,感觉它们在此刻既厚重又不合时宜。张三默默地将狙击步枪的枪管用布条包裹,防止烫伤。
那几名刚从海岸线撤下来的英国伤兵,更是被这极端的气候变化折磨得痛苦不堪。
负责在埃及接应他们的,是一位皮肤被晒成古铜色、神色精悍的英国陆军少校,名叫格雷厄姆。他隶属于负责敌后渗透和特别行动的“沙漠远程侦察组”(LRDG)。他看着这群刚从远东飞来、明显不适应环境的“东方旅”成员,嘴角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带着些许优越感的弧度。
“欢迎来到撒哈拉,先生们。”格雷厄姆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干练而直接,“给你们二十四小时适应,然后我们出发。你们需要穿越大约三百公里的沙漠地带,抵达尼罗河畔的一个秘密码头,那里有船接应你们继续东行。”
他指了指机场边缘停放着几辆经过改装、加装了额外水箱和沙地轮胎的雪佛兰WA卡车和几辆吉普车:“这些是你们的‘骆驼’。祝你们和它们相处愉快。”
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成了“东方旅”踏上东方征途后,遭遇的第一个非战斗性、却同样严峻的“下马威”。
首先是水源。在格雷厄姆少校近乎苛刻的要求下,他们被强迫进行高强度饮水训练——不是在口渴时喝,而是必须按照严格的时间表,定时定量补充远超他们习惯的水分。即便如此,干燥的空气依旧贪婪地掠夺着他们体内的每一丝湿气,嘴唇开裂,喉咙如同被砂纸摩擦。
其次是装备。他们从欧洲和缅甸带来的装备,在沙漠中显得笨重而低效。厚重的军靴陷入流沙,丛林迷彩在黄沙背景下如同靶子。格雷厄姆的部下,那些经验丰富的“沙漠之鼠”,轻蔑地看着他们手忙脚乱地调整装备,教授他们如何用头巾(谢玛赫)包裹头部以防晒和沙尘,如何判断流沙区,如何在夜间利用星辰辨别方向。
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那无孔不入的细沙。它钻进枪管,塞满齿轮,混入食物,甚至侵入伤口,带来难以言喻的刺痛和感染风险。皮埃尔和“老鼠”花费了大量时间清理和维护他们那些精密的工具和武器,烦躁不已。
雷诺在一次试图发动卡车却因为沙粒堵塞化油器而失败后,终于忍不住对着格雷厄姆抱怨:“这见鬼的沙子!比德国佬的子弹还讨厌!”
格雷厄姆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中尉,在这里,沙子就是你的敌人。它杀死的人,比隆美尔的装甲师只多不少。如果你连它都对付不了,我建议你们现在就打道回府。”
林晓始终沉默着,他强迫自己学习和适应。他知道,这是战场,无论环境如何恶劣,无法适应就意味着死亡。他仔细观察着LRDG士兵的一举一动,从他们如何给车辆轮胎放低胎压以增加抓地力,到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