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是绝对的。唯一的光源是几支摇曳不定的火把,将扭曲的影子投在湿滑冰冷的岩壁上。地下河湍急的水流声在狭窄的通道中轰鸣回荡,掩盖了其他所有声响,也加剧了方向的迷失感。空气潮湿阴冷,与头顶沙漠那灼热的地表判若两个世界。
林晓一行人如同在巨兽肠道中穿行的蝼蚁,在齐腰深、冰冷刺骨的河水中艰难跋涉。脚下是滑腻的卵石和淤泥,每一步都充满危险。火把的光芒仅能照亮前方数米,更深处是无尽的、令人心悸的黑暗。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和涉水的声音,混杂着对未知前路的本能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个小时,或许是一整天(在绝对黑暗中时间感已然错乱),前方的水流声似乎变得开阔了一些,火把的光芒也仿佛能照得更远。他们挣扎着走出狭窄的水道,踏入了一个巨大的、如同地下殿堂般的天然溶洞。
溶洞顶端垂下无数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地上则耸立着相应的石笋。一条更宽阔的地下河在溶洞中央静静流淌,河岸两侧是相对平坦的沙石地。最令人惊喜的是,溶洞的某些岩壁缝隙中,透下了几缕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光线——那是阳光通过地表不知名的裂缝渗透下来的。
这里,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位于沙漠腹地的秘密训练场。
“我们……暂时安全了。”格雷厄姆少校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声音在空旷的溶洞中产生回响。他迅速安排LRDG的士兵建立警戒哨,并检查携带的装备受损情况。
所有人都瘫倒在冰冷的沙石地上,精疲力尽。地下河的冷水带走了他们本就不多的体温,饥饿和疲惫如同潮水般袭来。
林晓靠坐在一根巨大的石笋旁,看着眼前这支狼狈不堪、士气低落的队伍。他知道,仅仅摆脱了德军的追击是不够的。撒哈拉沙漠用最残酷的方式给他们上了一课——在东方那片广袤而陌生的战场上,他们将要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凶残的日军,还有更加复杂多变的地理环境和极端气候。如果他们不能迅速适应并掌握在类似严酷环境下的生存与战斗技巧,那么即使抵达远东,也只会是去送死。
“我们在这里休整。”林晓的声音虽然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但这不是休息。从此刻起,这里就是我们的‘沙漠生存特训’营地。”
特训?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我们不是刚从沙漠里爬出来吗?”雷诺有气无力地抱怨道,“还要训什么?”
“训我们缺失的!”林晓站起身,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我们熟悉欧洲的森林和城市,熟悉缅甸的丛林和海岸,但我们不熟悉沙漠,不熟悉如何在真正缺水的环境下长期作战,不熟悉如何利用这种极端环境来打击敌人和保护自己!而东方的战场,可能比撒哈拉更加多样和残酷!”
他指向那几条透下微光的裂缝:“这里的条件,比外面好不了多少,但至少相对安全。我们要利用这段时间,把在贝都因人那里看到的、学到的,以及我们自己在沙漠中犯过的错误、得到的教训,彻底消化掉!”
特训,就在这诡异的地下溶洞中,仓促而严酷地展开了。
第一课:水。
格雷厄姆少校和LRDG的士兵成了教官。他们强迫每个人,包括林晓自己,反复练习如何用最少的量维持生命,如何通过观察岩石凝结水、特定植物(溶洞中有少量耐阴的蕨类)来判断潜在水源,甚至如何……饮用经过简单过滤的、他们脚下这条地下河的水(尽管格雷厄姆强调这只是最后的手段)。那种带着浓重土腥和矿物质味道的河水,让所有人都呕吐不已,但没有人敢违抗命令。
第二课:导航与隐蔽。
皮埃尔和“老鼠”被要求在不使用罗盘的情况下,仅凭溶洞顶部裂缝透下的光线角度和岩壁的潮湿程度,判断大致方向和可能的出口。张三则负责传授如何在缺乏植被的沙石地上潜行、如何利用阴影和岩石轮廓伪装自己。他演示了如何将身体几乎完全融入岩壁的阴影中,连呼吸都控制在最微弱的频率,让近在咫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