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恒瘫在干草堆上,肚子里的轰鸣声比屋外的风声还响。
他正琢磨着是去河边灌个水饱,还是发扬一下阿Q精神——睡过去就不饿了。
这时候,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穿透了破败的门板,传了进来。
“恒小子!”
声音很轻,带着点犹豫,还有点难以言喻的疲惫。
陆恒一个激灵,艰难地用手臂支撑起虚弱的身体。
这茅屋别说门栓,连个像样的门轴都没有,他费力地将那扇歪歪斜斜的木门拉开一条缝。
映入陆恒眼帘的,是一张清瘦得过分的面容,上面的皱纹如同干涸河床上的龟裂,深刻而无奈。
他身材瘦高,但脊背微微佝偻着,像一根被二十年的风雨生生吹弯了的枯竹,仿佛一阵稍大点的风就能将他折断。
一身洗得发白、边缘已有些破损的旧青衫套在身上,更添了几分落魄。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双眼睛。大部分时间总是低垂着,看着地面,像是要在那里寻找一个能钻进去的缝隙。
偶尔抬起,那眼底也不是读书人的清亮,而是一片深潭般的麻木。
只是在那麻木深处,陆恒似乎瞥见了一丝极快闪过的微光,像是死水里偶尔冒出的一个气泡,破裂后便再无痕迹。
这就是他名义上的六姑父,沈寒川。
脑海里关于这位便宜姑父的信息瞬间翻涌上来,陆恒心里咯噔一下,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以及同病相怜的酸楚。
沈寒川,也是赘婿。
不,严格来说,在“前任”陆恒也被扫地出门后,他们算是前赘婿同盟?
根据原主的记忆,沈寒川入赘张家比他早得多,嫁给了张家小姐,也就是他那位名义上的“娘子”张清辞的姑姑——张玉兰。
算起来,怕是有将近二十个年头了。
“六姑父,您怎么来了?”
陆恒压下心中的翻腾,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
然而,他的目光下一秒就被沈寒川手中提着的东西牢牢吸住了——一个油纸包,隐隐透出诱人的肉香,还有一小坛酒!
刹那间,陆恒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在冒绿光,饥饿感如同洪水猛兽般吞噬了其他所有情绪。
他脸上瞬间堆起前所未有的热情笑容,侧身让开,“快,六姑父,快请进!”
沈寒川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侧身挤进了这间四处漏风的茅屋。
屋内空荡荡,唯一能落座的地方,就是那堆勉强算是“床”的干草堆。
沈寒川似乎对此习以为常,没有丝毫犹豫,很是自然地撩起旧青衫的下摆,就在干草堆上席地而坐,动作间带着一种认命般的麻木。
他将油纸包和酒坛放在相对干净些的草席上,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有些犹豫道:“听说你科举失利,还被乱棍打了出来,担心你小子想不开,过来看看。”
他顿了顿,面色灰暗道:“偷偷出来的,用攒下的一点钱,买了些鱼肉。”
陆恒心里一暖。
根据原主的记忆,在他入赘张家的那段短暂又憋屈的日子里,这位同样处境艰难的六姑父,是少数几个曾对他释放过善意的人。
时常会在他被刁难时,递过一个隐晦的提醒眼神,或者说上一两句看似无关紧要,实则能让他避开些明枪暗箭的话。
“多谢六姑父挂念。”
陆恒也不客气,直接在对面坐下,手脚麻利地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切好的酱肉和一条烹制好的肥鸡。
香气瞬间弥漫开来,让他口水疯狂分泌。
他拍开酒坛的泥封,也顾不上找碗了,直接递给沈寒川,“来来,六姑父,我们先喝一口!”
沈寒川接过酒坛,仰头灌了一口,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让他苍白的面色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他将酒坛递给陆恒,看着陆恒狼吞虎咽地吃着鱼肉,那双常年低垂的眼眸里,掠过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