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光阴,如白驹过隙。
陆恒身上的伤痕已结痂脱落,露出新生的皮肉,只余下几道浅淡的印记,见证着那场惊心动魄的一夜。
他站在李醉小院的梅树下,虽衣衫依旧朴素,眉宇间却少了几分往日的隐忍,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锐气,便如一块璞玉,初经雕琢,光华内蕴。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不疾不徐。
陆恒回头,看见沈寒川瘦高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处。
一月不见,他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旧青衫,微微驼背,但那双总是低垂的眼睛,今日却清明了许多,深处仿佛有暗流涌动。
“三叔。”陆恒迎上前。
沈寒川仔细端详了他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点点头:“恒哥儿,伤势既已无碍,我便接你回去,我已为你另寻了一处清净住所,虽不华美,但胜在安全稳妥。”
陆恒闻言,并未立刻答应,而是沉默了片刻。
经历生死,又见识了这世道的诡谲,他心底那根警惕的弦早已绷紧。
沈寒川虽屡次相助,但非亲非故,如此倾力付出,由不得他不多想。
这世间,哪有无缘无故的好?
他抬眼,目光平静地看向沈寒川:“多谢三叔好意,只是…三叔并非陆恒亲叔,却屡次相助,甚至不惜得罪张家,陆恒心中感激,却也惶恐,不知先生为何如此?”
他的话语委婉,但其中的疑虑与试探,沈寒川如何听不出来。
沈寒川并未因这质疑而恼怒,他望着院外那株苍劲的老梅,目光悠远。
“你太像以前的我了。”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疲惫与复杂,“一样的棱角,一样的不甘,一样的被困在牢笼里,我不会害你,如今所做的一切,你日后自然会明白。”
他顿了顿,转回视线,语气凝重了几分:“另外,我来是要告诉你,张清辞已经处理好了金陵的生意,不日即将返回杭州。”
张清辞。
这个名字让陆恒眉头微蹙。
他那名义上的妻子,张家真正的掌上明珠,一个他未见过一面,如同云端皓月般的女子。
“她回来,与我何干?”陆恒语气淡漠,“我与张家,早已没什么瓜葛。”
“你还是不了解张清辞。”
沈寒川嘴角扯出一抹略带讥讽的弧度:“虽然年岁不大,但在她眼里,你,乃至这杭州城内许多人,都只不过是她的货物,她的所有物;即使是你想走,也要她点头,她若不要了,能否放你自由,还得看她的心情;她若回来发现货物‘丢了’,你以为她会善罢甘休?”
陆恒听得心头一股邪火窜起,这他妈是什么强盗逻辑?
简直像是他前世看过的那些狗血剧里的霸道总裁,而且还是古代女版,占有欲和控制欲强得令人发指。
看着陆恒脸上难以掩饰的愠怒与荒谬感,沈寒川不再多言,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自为之。”
送沈寒川到院门外,看着他瘦削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巷口,陆恒心中五味杂陈。
沈寒川最后那番话,虽有利用之嫌,但那份真情流露,不似作伪。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低声自语:“但愿你不要骗我,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三叔!”
沈寒川走后,陆恒并未搬离李醉的小院。
李醉与苏明远对此似乎早有预料,并无丝毫讶异。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但这份平静下,却涌动着不一样的气息。
时值午后,阳光透过梅树稀疏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石桌上摆着几碟小菜,一壶李醉珍藏的“梨花白”。
苏明远一袭白衣,倚在树旁,指尖轻抚着一管玉箫,箫声呜咽,如泣如诉。
李醉则豪放地举着酒杯,与陆恒对饮。
酒至半酣,苏明远放下玉箫,笑道:“陆兄才思敏捷,近日观你练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