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恒看了一眼烟波浩渺的西湖,又看了看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公子”,略一沉吟。
前世记忆翻涌,一首契合此情此景的七律浮现心头。
他提起笔,蘸饱了墨,笔走龙蛇,一行行诗句跃然纸上:
《钱塘湖春行》
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诗句一气呵成,字迹潇洒飘逸,将西湖早春的生机盎然、明媚风光描绘得如在眼前,尤其最后两句,那种流连忘返、意犹未尽的情致,正暗合了“引人遐思,欲登高望远”之意。
秋白在一旁看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她是懂行的,这诗,绝非寻常落魄书生能作,格律严谨,意境开阔,用词精准,堪称佳作。
张清辞帷帽下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墨迹未干的诗句,半晌没有说话。
湖风吹动她面前轻纱,隐约可见其下优美的下颌线条微微绷紧。
这诗,太好了。
好到超出了她的预期,好到让她对眼前这个卖书生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好诗。”
她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审视,“此诗,何名?”
“钱塘湖春行。”陆恒答道。
“作价几何?”
陆恒本想按之前定价,但看对方气度,心知寻常价格反倒显得轻视,便提价道:“十两银子。”
这个价格对于一首诗而言,已是天价,周围隐约传来抽气声。
张清辞却毫不犹豫,对秋白微微颔首。
秋白立刻从怀中取出一锭十两的雪花银,放在桌上。
“公子爽快。”陆恒也有些意外,拱手致谢。
张清辞却没有立刻去拿那首诗,而是隔着轻纱,目光似乎穿透帷帽,落在陆恒脸上:“观公子气度,不像久困风尘之人,为何在此鬻诗?”
陆恒心中警铃微作,面上却淡然一笑:“世事无常,不过暂借诗文,换些柴米油盐,让公子见笑了。”
“是吗?”
张清辞不置可否,她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拂过诗稿上“绿杨阴里白沙堤”一句,忽然问道,“若以此诗之境,为此处临湖酒楼题名,阁下以为,取何名为佳?”
陆恒心中微动,隐约感觉这并非随意闲聊。
他联想到近日听闻的张家动作,酒楼的筹备,一个念头闪过,但面上不露分毫,只顺着诗意道:“若论诗意,‘云鹤间’三字,既有超然物外之姿,又暗合登高望远之趣,倒与这湖光山色相得益彰。”
他此话一出,张清辞帷帽下的目光骤然一凝!
“云鹤间”
这正是她为新酒楼提前所定的名字,尚未正式对外公布。
此人是误打误撞,还是别有用心?
我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而紧张,武侍夏婵的手,已无声地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陆恒也察觉到了对方气息的细微变化,心中疑惑,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就在这时,张清辞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透过轻纱,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意味:“云鹤间,好名字,看来公子与我,倒有几分灵犀。”
她示意秋白收起诗稿,不再多言,转身便带着二人离去,身影很快融入人流之中。
陆恒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桌上那锭银子,眉头微蹙。
这位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最后那句“灵犀”,又是什么意思?
他隐隐觉得,这次街头卖诗,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这位公子是不是和张家的酒楼有什么关系。
而离开的张清辞,在登上画舫后,摘下帷帽,露出那张倾国倾城却冷若冰霜的脸。
她看着手中那幅《钱塘湖春行》,对秋白吩咐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