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恒将八个孩子带回小院安顿下来,已是两天后。
这两日里,小院被注入了蓬勃的生机,虽然拥挤,却处处透着忙碌与暖意。
孩子们很懂事,尽可能不打扰陆恒,一切事务由沈七夜安排得井井有条。
黄昏时分,院子里飘起了久违的米饭香气,夹杂着炖肉的浓郁味道。
孩子们虽然换上了干净衣物,脸上也有了血色,但长期的营养不良和街头生活留下的痕迹,并非一朝一夕能抹去。
他们围坐在临时拼凑起来的桌子旁,看着碗里热腾腾的饭菜,眼神里依旧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怯懦,以及小心翼翼的珍惜。
陆恒看着他们,心中感慨万千。
他清了清嗓子,温和地开口:“大家都安定下来了,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不过,我总不能一直叫你们小七、石牛、泥鳅吧?你们原本的名字,还记得吗?”
孩子们面面相觑,最终都摇了摇头,或是低声说出一些模糊的、不成名字的称呼,如“狗剩”、“丫蛋”之类,杂乱无章,听得陆恒心头一阵酸涩。
这些名字,与其说是名字,不如说是街头生存的标签,充满了随意与轻贱。
唯有年纪稍长的小桔细声回道:“公子,我和妹妹原本姓柳,我叫柳桔,妹妹叫柳葵。家父曾是县衙书吏,教我们认过一些字。”
她提到父亲时,眼神黯淡了一下。
陆恒点了点头,心中有了计较。
他想起沈寒川,那个在张家泥潭里隐忍了二十年的男人。
这群孩子,多是沈寒川在过去二十年中,于街头巷尾德灾荒流民中暗中挑选收养的,也正是他在暗处编织了这张由这些孤儿组成的网。
如今,这张网的指挥权,交到了陆恒手中。
陆恒看着眼前这群年纪虽小,却眼神坚毅的少年,明白他们将是自己最重要的班底。
“既然跟了我,过去的名字,若是不愿再提,便让它过去吧。”
陆恒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吸引了所有孩子的目光,“从今天起,我教你们认字,再给你们取个正经名字,可好?”
孩子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最沉默的阿鬼也微微抬起了头,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有了一丝微光。
对他们而言,一个正式的名字,代表着认同,代表着新生,代表着他们不再是无人问津的野草。
“不过,在取名之前”,陆恒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鼓励的笑容,“我想看看你们都有什么本事,以后我们是一家人,要互相扶持,也要各司其职。”
孩子们有些茫然,不明白“各司其职”的意思,但展现本事他们懂。
泥鳅第一个跳了出来,他个子矮小,动作却灵活得像只猴子,在院子里仅有的几件杂物间穿梭,脚步轻盈,几乎不发出声音,还能模仿几种不同身份人的说话腔调,惟妙惟肖。
接着是石牛,这憨厚的少年挠了挠头,走到院中那口废弃的石磨前,双臂抱住,闷哼一声,竟生生将那小半人高的石磨抱离了地面,虽然脸憋得通红,但这股蛮力已让陆恒暗自咋舌。
轮到阿鬼时,他只是沉默地站起身。
明明他就站在那里,但当他的眼神放空,呼吸变得极轻极缓时,整个人几乎与院角的阴影融为了一体。
若非陆恒一直盯着他,几乎要忽略他的存在。
他手指间不知何时夹了一片薄薄的石片,手腕一抖,石片无声地飞出,精准地钉在了数步外一棵老树的树皮上,入木三分。
小葵则拉着姐姐小桔一起。
小葵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时,脸上的表情瞬间从之前的灵动变得怯懦可怜,眼中含泪,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公子饶命”。
那神态、语气,活脱脱一个受尽欺辱的小丫鬟,与刚才判若两人。
而小桔则平静地走到陆恒临时摆放纸笔的桌前,拿起笔,虽然手法生疏,却一笔一画,工整地写下了“陆恒”二字,显然识字基础比陆恒预想的还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