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初露,宿醉的头痛如约而至。
李醉在李漓喋喋不休的抱怨声中,艰难地睁开了眼。
“先生!您可算醒了!陆公子在外头等了快半个时辰了!”
李漓一边手脚麻利地将几件旧衣衫和一堆空酒壶塞进一个破行囊,一边嘟囔,“都要上路的人了,昨晚还喝成那样,等到了荒郊野岭的,半路头疼起来可没处去弄醒酒汤。”
李醉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咧嘴笑了笑,声音沙哑:“就你话多,陆兄弟不是外人。”
他接过陆恒递来的一壶温茶,咕咚灌了几口,那股火烧火燎的劲儿才稍稍压下。
陆恒陪着李醉,一路走出了杭州城。
秋风萧瑟,吹动着路旁枯黄的野草,官道上行人寥寥。
这一送,便是十余里,直到一座残破的送客长亭出现在眼前。
李醉停下脚步,转身用力拍了拍陆恒的肩膀:“陆兄弟,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就送到这儿吧!”
他望着远处苍黄的山峦,天际南飞的孤雁,胸中离别之情与自身漂泊的感慨交织,略一沉吟,那股混不吝的醉意似乎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豪迈与孤寂。
他朗声吟道:
“秋山叠叠秋水长,孤鸿嘹唳惊寒霜。
腰间剑佩随云散,囊中诗酒付斜阳。
莫道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狂?
杭州城外挥手去,一片烟波接大荒。”
诗意开阔苍凉,既有离别之思,更有对前路的不羁与自信。
李漓在一旁缩着脖子,小声对陆恒嘀咕:“陆公子您听听,我家先生这诗写得,路上要是盘缠不够,不知道能不能靠这个换几个肉包子…”
陆恒闻言,不由得失笑。
李醉耳朵极灵,回头笑骂道:“臭小子,就你惦记着吃,走了!”
他不再多言,对陆恒郑重一抱拳,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兄,保重!”
陆恒亦是抱拳,目送那腰悬长剑的落拓身影,以及那个一步三回头,不断挥手的小书童,渐渐消失在官道的尽头,心中不免泛起一丝空落。
回到城中小院,沈七夜如同影子般悄然出现。
“公子,三艘大船已藏在预定河湾,位置绝佳,水道隐秘,芦苇茂密,我派了沈磐带几个得力的人日夜守着,万无一失。”
沈七夜声音平静,“船都检查过了,是上好的漕船,船体坚固,舱室宽敞,无论日后是运粮,还是运人,都极为便利。”
陆恒点点头,目光沉静:“藏好,养护好,这是我们压箱底的东西,不到关键时刻,绝不能显露人前。”
夜色再次笼罩杭州,城西那座废弃的院落里,几点灯火在破窗中摇曳。
沈寒川、陆恒、陈从海、周永、钱盛,五人再次聚首。
气氛比以往更加凝重,也带着一丝即将展开行动的肃杀。
沈寒川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声音低沉而沙哑:“张玉兰已除,张家内部,那两房早就蠢蠢欲动,下个月的族会,就是他们发难的时候。”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太多喜悦,只有一种刺人的寒意。
陈从海接过话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显露出商海老手的沉稳与自信:“外部条件也已成熟,我们三家联手,资金、人脉、渠道,都已准备就绪。”
“不瞒诸位,我们暗中囤积的粮草,数量远超张清辞眼下在杭州乃至周边几个府县能调动的全部存粮。”
他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算计的笑意,“她张家的船队,主力都陷在北运那十万石军粮的泥潭里,短时间内根本抽不出身,也无力组织船队去外地大规模购粮运粮,她已是笼中困兽。”
“光困住她还不够。”
周永阴恻恻地补充,语气带着斩草除根的狠厉:“我们已经派人,用高于市价两成的价格,拿下了杭州周边,乃至运河沿线三个产粮大县,几乎所有米粮大户未来两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