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陆恒正在院中看沈磐练习新学的棍法,沈七夜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边,递上一张请帖。
“公子,李醉先生派人送来的。”
陆恒展开一看,上面是李醉那特有的潦草,却筋骨犹存的字迹:“醉将远游,北地风光或可佐酒,今夜陋室,盼与诸友一醉,陆兄务必赏光。”
落款只有一个酣畅淋漓的“醉”字。
陆恒微微一愣。
李醉要离开杭州了?
他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怅然。
这位亦师亦友的酒中诗仙,虽看似放浪形骸,却在他最落魄时伸出过援手,更传授他剑法,可谓亦师亦友。
他收起请帖,对沈七夜道:“回复来人,我一定准时到。”
傍晚时分,陆恒带着沈磐和沈渊前往李醉那处颇为简陋的住所。
刚到院外,就听到里面传来隐隐的谈笑声。
推门进去,只见不大的院子里已经聚了好几个人。
苏明远摇着折扇,风流倜傥;卫道陵依旧是一身严肃的深色儒衫;唐不言蹲在角落里,正用手指在地上比划着什么,似乎在琢磨画作;林慕白白衣胜雪,安静地坐在石凳上;赵文博衣着端正,神色沉稳。
令人有些意外的是,钱玉城那胖乎乎的身影也在其中,正努力试图融入才子们的谈话,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见到陆恒进来,众人纷纷打招呼。
李醉提着酒壶,哈哈大笑着迎上来:“陆兄弟,就等你了!”
他依旧是那副不修边幅的样子,但眼神在醉意朦胧之下,似乎藏着一丝不同往日的情绪。
趁着李醉去搬酒的间隙,书童李漓悄悄蹭到陆恒身边,苦着小脸,压低声音抱怨道:“陆公子,您是不知道,我家先生本来没打算请钱少爷的。可钱少爷前几天来,不但把先生欠了三个月的房租一次结清了,还拍着胸脯说今晚的酒菜他全包了,都是‘玉露春’和‘天香楼’的席面!先生他…他实在没好意思拒绝…”
李漓说着,还偷偷瞥了一眼正努力跟苏明远搭话的钱玉城,小声道:“不过钱少爷花钱是真爽快,结账时眼睛都没眨一下。”
陆恒闻言,不禁莞尔,这倒真是钱玉城的风格。
夜色渐浓,院中点上灯笼,众人围桌而坐。
美酒佳肴当前,气氛很快热烈起来。
苏明远提议行酒令,一人即兴赋诗一句,接不上或接得不好的罚酒。
轮到钱玉城时,他胖脸憋得通红,抓耳挠腮,半天憋不出一个字,眼看就要出丑罚酒。
陆恒见他窘迫,想起他虽不学无术,但心性不算太坏,便借着举杯的动作,在他耳边极快地低声提示了“金樽”、“明月”两个词。
钱玉城如蒙大赦,赶紧磕磕巴巴地念道:“金……金樽美酒映明月,呃……共……共话……共话桑麻情谊长!”
虽算不得佳作,但总算勉强过关,避免了当场出丑。
他偷偷向陆恒投去一个感激不尽的眼神,心中对陆恒的好感又增了几分。
酒宴正酣,一轮明月悄然爬上中天,清辉洒满小院。
李醉抱着酒壶,仰头望着那轮皎洁的明月,原本豪放不羁的脸上,竟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深沉的伤感。
他长长叹了口气,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如此明月,不知还能见几回,可惜啊!如今朝堂之上,只闻丝竹之声,不闻金戈铁马。文人高坐,武夫卑贱,边关将士浴血,却连粮饷军械都常常短缺,这锦绣河山,还能安稳几时?”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李醉向来只谈风月诗酒,不谈国事,今日怎会发出如此感慨?
苏明远试探着问道:“李兄何出此言?莫非李兄曾关心过军旅之事?”
李醉收回望向月亮的目光,猛灌了一口酒,脸上露出一抹复杂,又带着几分自嘲的笑容:“不瞒诸位,李某年少时,也曾投笔从戎,在北方边关做过几年小小的队正。”
这话如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