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路打通,第一批粮食顺利入库,张清辞紧绷了数日的神经,终于得以稍稍松弛片刻。
她坐在听雪阁内,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吩咐冬晴点上安神的熏香。
此刻,杭州城西,一家颇为雅致的茶肆二楼雅间内,气氛微妙。
陈从海端坐主位,周永、钱盛分坐两侧,面带和煦笑容,如同老友小聚一般。
而他们对面,坐着的正是张承怀、张承仁兄弟,以及作陪的张清延和张承仁的妻子陈氏。
桌面上,精致的瓷器里茶汤清亮,香气袅袅,却驱不散那份无形的凝重。
“承怀兄,承仁兄,今日冒昧相邀,实是有几句肺腑之言,不吐不快。”
陈从海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语气诚恳。
张承怀面色有些不自然,哼了一声:“陈家主,我们张家与你们三家近来似乎没什么可谈的吧?市面上那些风浪,大家心知肚明。”
“诶,承怀兄此言差矣。”
周永接过话头,胖乎乎的脸上堆满无奈,“正是因这风浪,我等才深感忧虑啊!实不相瞒,我等并非要与张家为敌,实在是贵府那位大小姐,行事太过狠厉,让人寝食难安。”
钱盛在一旁猛点头,语气夸张:“是啊!整合商路,打压同行,如今更是连我等赖以生存的粮食、漕运都要插手,她这是要一口独吞整个杭州吗?再让她这么折腾下去,我们几家怕是连口汤都喝不上了。”
张承怀兄弟沉默不语,脸色变幻。
张清辞的手段和野心,他们作为家族内部人员,感受更为深刻和复杂。
既有家族壮大的与有荣焉,更有权力被挤压,话语权旁落的憋闷。
张清延见状,立刻“忧心忡忡”地开口:“父亲,三叔,周世伯、钱世伯所言,并非危言耸听。清辞姐她能力是强,可也太不把族中长辈放在眼里了,上次祠堂议事,她那般强势,连父亲您的面子都不给,长此以往,这张家,到底是谁的张家?”
陈氏也轻轻拉了拉张承仁的袖子,低声道:“老爷,清延说得在理,清辞那孩子,心太大了。她一个女子,这般抛头露面,锐意进取是好事,可也得顾及家族安稳啊,如今外面树敌这么多,我们张家真能扛得住吗?”
内外夹击,句句都戳在张承怀兄弟的心窝子上。
张承怀想起上次祠堂被侄女驳得哑口无言,张承仁则想到自家私下里的产业松鹤楼被张清辞轻易碾压,心中那股积郁的不平之气愈发汹涌。
陈从海将二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充满了诱惑力:“承怀兄,承仁兄,我等今日前来,绝非为了落井下石,更非觊觎张家产业,我等所求,无非一个‘安’字。”
他目光扫过二人,“张清辞不下台,杭州永无宁日,我们几家谁也别想安稳,但若二位能主持张家大局,我陈从海在此保证,我们陈、周、钱三家,绝不拿张家一砖一瓦。”
周永接口道:“非但如此,只要张清辞不再掌权,我们三家愿即刻与张家握手言和,所有商战,到此为止!以往种种,一笔勾销!日后,杭州商业,由我们四家共同掌控,漕运、粮食、丝绸、钱庄,诸多领域,皆可合作,利益均沾,这难道不比现在这样斗得你死我活,让外人看笑话要强得多?”
“共同掌控”、“利益均沾”、“握手言和”,这些词语如同魔咒,不断冲击着张承怀兄弟的心理防线。
他们被张清辞压制太久,太渴望获得应有的尊重和权力,也太清楚目前张家与三家死斗下去的风险。
如果能兵不血刃地拿到家族主导权,还能化解外部危机,甚至获得更大的合作空间。
张承怀呼吸有些急促,看向张承仁,张承仁眉头紧锁,显然也在剧烈挣扎。
整个过程中,张清续始终低着头,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茶杯,一言不发,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最终,在陈从海三人的一再“保证”和张清延、陈氏的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