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回楚云裳的当夜,陆恒并未沉浸在温存之中。
他命沈七夜即刻前往红袖坊,向金嬷嬷报平安,并言明楚云裳需静养一段时日,暂避风头。
金嬷嬷虽心有不悦,但听闻周钧之事,也知风波不小,只得同意,并应陆恒所请,让司琴随沈七夜一同离去,照顾楚云裳。
沈七夜带着司琴回到陆恒的隐秘据点,陆恒已等候多时。
他看着惊魂未定、泪眼婆娑的楚云裳,心中柔软处被触动,但眼神却愈发坚定。
“云裳!”
他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你和司琴,即刻随沈墨去另一处安全屋,接下来一段时日,我恐无暇他顾,杭州城将风波骤起,你是我的软肋,我不能让你再涉险境。”
楚云裳抬眸,看着他臂上包扎的伤口,看着他眉宇间深藏的疲惫与决绝,瞬间明白了他的处境。
她不是不通世事的深闺女子,红袖坊的历练让她懂得权衡,她不想成为他的负累,他的包袱。
“我懂。”
楚云裳用力点头,压下心中的不舍与担忧,“我会照顾好自己,等你,你万事小心。”
陆恒看着她强作镇定的模样,心中一疼,柔声道:“放心,我已安排妥当,若事有不顺,我便带你离开这是非之地,天下之大,大燕、大凉,何处不能容身?总有我们的安身立命之所。”
这是他给她的承诺,也是一条最后的退路。
楚云裳眼中泪光闪动,最终化为一句:“我等你。”
送走楚云裳和司琴,陆恒屏退了左右,连沈磐和沈渊都被命令守在院外。
他独坐于昏暗的房中,只留一盏孤灯。
他让那几名韩明远派来的军士,自行前去向韩明远汇报今夜画舫之事,他知道,这事瞒不住,也没必要瞒。
房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陆恒需要绝对的安静,来思考这盘几乎陷入死局的棋。
周钧在手,是护身符,也是催命符。
周崇易绝不会善罢甘休,韩明远态度不明,陈、周、钱三家虎视眈眈,张清辞冷眼旁观,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
夜渐深沉,屋内毫无声息。
守在院外的沈渊和沈磐等人心急如焚,却不敢打扰。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屋内突然传来一阵大笑声,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几分释然,更有一种拨云见日的畅快。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众人面面相觑,担忧更甚。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屋门从内打开。
陆恒站在门口,虽眼眶深陷,面带倦容,但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
“都进来!”他声音沙哑,唤了一声。
众人鱼贯而入,疑惑地看着他。
陆恒目光扫过众人,首先对沈七夜下令:“七夜,你立刻设法,往通判周崇易府上送一封信。”
“公子请吩咐。”
“信上就写:周公子安然无恙,陆恒惶恐,唯恐周大人爱子心切,兴师动众,事态扩大,于双方皆不利,故不得已暂请周公子于隐秘处做客,静待风波平息;此地隐秘,常人难寻,必保周公子无虞。”
陆恒语气平静,但话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自明。
沈七夜立刻领会:“是,属下明白,这是告诉周崇易,他若敢轻举妄动,他儿子的性命就难保了。”
“去吧,小心行事。”陆恒挥了挥手,沈七夜飘然离去。
清晨,通判府内,周崇易一夜未眠,爱子被掳,他心急如焚,却又投鼠忌器。
陆恒背后站着韩明远,此事一个处理不好,便是泼天大祸。
正当他焦躁不安时,心腹送来了陆恒的信。
看完信,周崇易脸色铁青,猛地将信纸揉成一团。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陆恒这是在警告他,不要妄动,否则周钧性命难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