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杭州城内的气氛变得微妙而压抑。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开始流传起一些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张家这些年生意做得这么大,可不光是靠经商…”
“是啊,据说跟北边的军将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运过去的可不只是寻常货物。”
“啧啧,这可是大罪,知府大人难道不知情?还是说…”
“嘘!慎言,慎言!”
流言如同无形的瘟疫,迅速蔓延,核心直指张家“勾结边将,意图不轨”,更隐隐将矛头指向了默许甚至可能支持此事的知府赵端“欺君罔上”。
知府衙门书房内,赵端脸色铁青地看着手中下属收集来的舆情简报,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抖。
他面前的史昀,却是一副忧国忧民的和蔼模样。
“赵大人。”
史昀轻叹一声,将一杯热茶推到赵端面前,“这市井流言,固然多是无知小民以讹传讹,不足采信;但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如今这‘张家’、‘北方’、‘赵大人’这几个词总被放在一起提及,长此以往,恐非朝廷之福,也非赵大人之福啊。”
他话语温和,字字句句却像鞭子一样抽在赵端心上。
史昀没有一句直接问罪,但每一句都在问责。
赵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辩解道:“史大人明鉴!下官在任以来,一向秉公执法,恪尽职守。张家经商,只要合乎朝廷法度,下官便无权干涉;至于那些与北方的往来,皆有朝廷核发的漕运文书、通关堪合为证,运送的也是寻常物资,绝无违禁之物。此等无稽流言,定是有小人构陷,意图扰乱杭州秩序,还请大人明察!”
史昀端起茶杯,吹了吹气,眼皮都未抬一下,慢悠悠地道:“赵大人不必激动,老夫自是信得过赵大人的为官操守。”
“只是…这世间事,有时候并非‘事实’如何,而是‘众人以为’如何,赵大人身为杭州父母官,地方不靖,舆情汹汹,总归是有失察之嫌吧?”
他放下茶杯,目光终于落在赵端那张强自镇定的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无奈”:“老夫奉旨巡查,眼见于此,亦感痛心,赵大人,还是好好反省一下,如何平息谣言,整顿地方吧!”
“若是任由事态发展,待到流言传入京中,传入官家耳中…唉,届时恐怕老夫想为赵大人分说几句,也难了。”
这番话,软中带硬,史昀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只是一个关心同僚、担忧国事的旁观者。
赵端背心渗出冷汗,他知道史昀这是借题发挥,目的是逼他就范,甚至可能借此机会将他扳倒。
他只能躬身道:“下官明白,定当竭力平息流言,整肃地方,不负朝廷与大人期望。”
史昀这才露出些许满意的神色,挥了挥手:“如此甚好,赵大人且去忙吧。”
与此同时,在周崇易的穿针引线下,陈从海于城外一处不显眼的别院,秘密会见了张承怀与张承仁。
张承怀带着幕僚贾忠,张承仁则带着心腹吴炳亮,而陈从海的妹妹陈氏,则在一旁作陪,充当联络人。
密室之内,气氛凝重。
陈从海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开门见山,“二位张兄,如今的情形,想必你们也清楚了。钦差史大人已至杭州,对张家,尤其是清辞侄女近年来的所作所为,颇为不满。周通判那边传来消息,史大人正在全力收集张家的‘罪证’。”
他刻意顿了顿,观察着张氏兄弟骤变的脸色,继续加重筹码:“不瞒二位,钱家与周家,已经拿出了不少东西,诸如漕运账目上的‘猫腻’,与北方某些‘敏感’人物的往来记录…林林总总,都对张家极为不利,史大人雷霆震怒,此次怕是难以善了。”
张承怀脸色发白,张承仁亦是眉头紧锁,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陈从海语重心长地道:“二位,我们几家在杭州争斗归争斗,但终究是多年乡邻,陈某实不忍看你们张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