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废弃的土地庙内,贾忠与黑蛇如同困兽,焦躁不安。
“完了,全完了!”
黑蛇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劫掠军粮已是重罪,现在…现在竟成了谋反,教主的大业尚在暗中积蓄力量,如今被沈寒川彻底捅到了明处,朝廷岂会善罢甘休?”
贾忠眼神阴鸷,一把揪住黑蛇的衣领,低吼道:“闭嘴!你怕别人听不见吗?”
他松开手,胸膛剧烈起伏,“我们被利用了,沈寒川这老贼,他只说劫粮是为了钱财,扳倒张家,各取所需;可他现在,是要借朝廷的刀,把我们和张家一起砍了。”
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度的恐慌与怨恨。
他们本意只是劫取钱粮以充教中资财,壮大势力,何曾想过竟被拖入“谋反”的滔天漩涡。
这已不仅仅是杀身之祸,更可能让圣教多年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
“不能就这么算了!”
黑蛇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沈寒川必须死,只有杀了他,或许才能稍减圣主之怒,也能断了官府追查的一条线,否则,你我万死难赎其罪啊!”
贾忠阴沉着脸,重重点头。
这是他们目前唯一能想到的,也是必须要做的挣扎。
从合作者到被抛弃的弃子,他们对沈寒川的恨意,此刻已超越了所有。
另一边,陆恒综合了所有情报,站在书房窗前,天际已泛起鱼肚白。
沈寒川的身影在他心中越发清晰,也越发显得危险可怖。
二十年的隐忍,发酵成如此浓烈的仇恨,足以焚尽一切。
“三叔,你布了好大一个局。”
陆恒低声自语,眼神却逐渐变得坚定,“但棋子,未必不能反噬执棋之人。”
他转身,对不知何时已静立在身后的沈七夜吩咐道:“加派人手,尽快找到贾忠,要在沈寒川灭口之前,或者在他找沈寒川拼命之前,找到他。”
“是,公子。”沈七夜领命,身影一闪而逝。
陆恒重新看向窗外渐亮的天色,深吸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
救张清辞,破谋反诬告,追查军粮下落,反击沈寒川,千头万绪,皆系于此。
现在,他已身陷中心,唯有迎头而上,方能杀出一条生路。
深夜,旧书铺后院在稀疏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破败阴森。
十余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翻过墙头,落地时仅带起几不可闻的尘埃。
为首两人,正是面色铁青的贾忠与眼神狠戾的黑蛇。
他们身后跟着十名玄天教的精锐好手,皆是亡命之徒。
“沈寒川,给老子滚出来!”
黑蛇压抑着怒火,低吼道,声音在寂静的院落中显得格外刺耳。
“吱呀”一声,后院那间堆放杂物的破旧厢房门被推开。
沈寒川披着一件半旧的棉袍,手里还拎着一本翻开的账册,慢悠悠地踱了出来。
他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眼神平静地扫过院中不请自来的这群人。
“深更半夜的,你们如此兴师动众,所为何事?”沈寒川语气平淡,就像只是在招待寻常访客。
贾忠上前一步,死死盯着他,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沈寒川,你竟敢坑害我们,劫粮便劫粮,为何要将事情捅成谋反?你想让朝廷将我们玄天教毁了吗?”
沈寒川合上账册,轻轻掸了掸袍子上不存在的灰尘,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哦?此事啊!成大事者,岂能拘泥于手段?张清辞不倒,李家那些主战派不除,你们玄天教想在江南有所作为,难如登天,我这也是在帮你们扫清障碍。”
“放屁!”
黑蛇怒极,呛啷一声拔出腰间的短刀,“你这是把我们往火坑里推,是要毁掉圣主的大业,今日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就让你这破书铺血流成河。”
他身后的教徒们也同时亮出兵刃,寒光在月下闪烁,杀气瞬间弥漫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