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张清辞怔怔地看着沈寒川,这个她印象中一直懦弱卑微的“姑父”,此刻展现出的深情,让她对母亲的过往,对这段恩怨,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然而,巨大的悲恸过后,是更加炽烈的仇恨之火。
“张承业!”
沈寒川猛地转头,那猩红的目光如同利剑,再次狠狠刺向张承业,声音陡然变得凄厉无比,“现在,当着张家列祖列宗的面,当着明空在天之灵,你给我说清楚,明空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们张家,容不下她的才华,恐惧她的能力,联手将她逼上了绝路的?”
“说!”
这一声嘶吼,蕴含了沈寒川苦修多年的内力,震得整个祠堂梁柱簌簌作响,烛火疯狂摇曳。
张承业被他这凝聚了二十年恨意的一吼,吓得魂飞魄散,本就紧绷的神经彻底断裂。
他“啊”地一声惊叫,脚下发软,竟直接从椅子上滑落,“噗通”一声重重摔倒在地,狼狈不堪。
“父亲!”
“老爷!”
张清辞和李氏同时惊呼,急忙上前搀扶。
沈寒川却看也不看张承业的狼狈模样,他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张家族人——脸色煞白、眼神躲闪的张承怀;强作镇定却冷汗直流的张承仁;以及他们身后那些或惊恐、或茫然、或心虚的张家族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在空旷的祠堂中冷冷回荡:“还有你们!在座的每一位,身上流着张家血脉的人,你们扪心自问,武明空为张家殚精竭虑,让张家从一方富户成为江南巨贾,她带来的财富、地位、人脉,你们享受了二十年,可你们是怎么对她的?”
“她的奇思妙想,被你们视为异端;她的行事果决,被你们视作威胁;她想要挣脱这牢笼,你们便视她为叛徒;你们排挤她,孤立她,甚至还可能参与了谋害她。”
他的质问,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击在不少张家人的良心上,有些人羞愧地低下了头,有些人则更加惊恐地向后缩去。
“你们,对得起武明空吗?你们张家的每一分繁华,都浸透着她的心血,而你们回报她的,是什么?”
“是什么?”
沈寒川的怒吼在祠堂内回荡,将二十年的冤屈与仇恨,彻底倾泻而出。
祠堂内的气氛,已然紧绷到了极致。
张承业瘫倒在地,张家族人噤若寒蝉,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引爆。
就在沈寒川情绪愈发激动,目光扫视众人,几乎要将所有张家人生吞活剥之际,一个沉稳冷静的声音打破了这癫狂的氛围。
“沈先生。”
推官孙默一步踏出,站到了众人视线中央。
他面容严肃,眼神坚毅,并未被沈寒川那滔天的恨意与悲怆所影响,依旧保持着冷静与谨慎。
“你方才所言,事关人命,更是涉及张家主母死因这等重大隐秘;然,捉贼拿赃,捉奸拿双,断案,讲究的是真凭实据。”
他目光直视沈寒川,语气平缓道:“你指控张家众人,尤其是张承业家主,谋害武明空,请问,你口中所言,可有确凿证据?”
孙默的介入,像一盆冷水,稍稍浇熄了祠堂内灼热的情绪,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了“证据”上。
沈寒川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他看向孙默,眼神中的疯狂稍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绝:“孙推官要证据,好!我便给你证据。”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几样东西。
首先是一张颜色泛黄,且边缘破损的纸张,上面是大夫开具的药方记录,但其中几味药材被朱笔特意圈出,旁边还有细小的批注,指出其药性相冲,对孕妇极为凶险。
另一份,则是一张按着红手印的供状,字迹歪歪扭扭,显然是出自不常写字之人的手。
上面详细记述了当年接生婆被威逼利诱,在武明空产后体虚之时,被授意使用了有问题的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