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恒与张清辞一同退出李府,回到门口,正好瞧见沈渊还在那里嬉皮笑脸,夏蝉面罩寒霜,春韶一脸凝重,沈磐则虎视眈眈。
“怎么回事?”陆恒皱眉问道。
沈渊嘿嘿一笑,添油加醋地将自己如何戏耍夏蝉的事情说了一遍。
陆恒听得眉梢一挑,之前因张清辞而产生的憋闷之气,竟因此散了不少,直呼一声:“爽!”
张清辞冷冷地瞪了陆恒一眼,那眼神如同冰锥,寒意刺骨。
她懒得与这等人多费唇舌,转身便欲离去。
“张清辞!”陆恒突然开口叫住她。
张清辞脚步一顿,并未回头,声音冷淡:“我与你,没什么好谈的,先解决北方粮草大事,私人恩怨,之后再算。”
陆恒被她这高高在上的态度激得心头火起,冷笑道:“别太嚣张,到时候看谁怕谁!”
想到粮草之事的紧急,陆恒强压下火气,沉声道:“我正是要与你谈这北方粮草大事,不然懒得跟你多说一句。”
张清辞沉默片刻,终于缓缓转过身:“说。”
“此地不是谈话之所。”陆恒目光扫过四周。
片刻后,西湖之畔,一艘精致的画舫缓缓离岸,驶向湖心。
舫内,只有陆恒与张清辞二人对坐,中间隔着一张紫檀小几,上面摆放着清茶,却无人去动。
“粮草是在江阴县被劫。”
陆恒开门见山,手指蘸了茶水,在几面上画出一个简易的草图,“三十万石粮草,三万套棉衣,目标巨大,绝难在短时间内远距离转运;而且李相公已暗中调动关系,令驻军封锁了江阴附近几个县的主要道路,严加盘查。所以,玄天教的人,必然是将粮草藏在了某处。”
张清辞目光落在水迹草图上,接口道:“江阴县属淮南府徽州,即便玄天教有能力突破部分封锁运输,但按照目前的盘查力度,这批粮草最有可能的藏匿范围,就在江阴及其周边六个县。”
她的指尖划过几个点,“属于我临安府杭州的虞县、钱塘县;属于淮南府徽州的遂县、石台县、江阴县;以及属于淮南府寿州的涉县、休宁县。”
陆恒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张清辞对地理和局势如此清晰,与他分析的一般无二。
“不错,正是这七县之地。”他点头确认。
“既如此,你我兵分两路。”
张清辞抬起眼帘,目光冷静如冰,“一北一南。北路,自钱塘县开始,经石台、遂县;南路,自虞县开始,经休宁、涉县,最终,你我双方汇合于江阴县。”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笃定:“我直觉,粮草最有可能就藏在江阴县,就如你曾玩弄过的‘灯下黑’,最危险之处,往往最易被忽视,先将周边几县查清,压缩范围,重点自然落在江阴。”
陆恒心中不禁升起一丝佩服,这女人果然厉害,心思缜密,魄力十足。
他当即同意:“好!就依你所言,我走北路。”
“我派人走南路。”张清辞淡淡道。
计划既定,画舫也缓缓靠岸。
两人起身,先后走下画舫。
临别前,张清辞回头看了陆恒一眼,眼神依旧毫无感情,却丢下一句:“陆恒,别死了,回来,我还要跟你算总账。”
陆恒闻言,反唇相讥:“放心,祸害遗千年!倒是你,小心别阴沟里翻船,到时候还得我来救你!”
张清辞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带着候在岸边的夏蝉、春韶,登上马车,绝尘而去。
陆恒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夜色阑珊,云裳阁内却暖意融融,与外间的秋凉恍若两个世界。
烛光下,楚云裳依在陆恒怀中,青丝如瀑,散落在他的臂弯。
得知陆恒明日便要远行,前往危机四伏的江阴查探那批被劫的军粮,她心中虽有万般不舍与担忧,却并未过多流露,只是细细地为他整理着本就平整的衣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