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篷船在纵横交错的江南水网中行了十余日,方才在一处名为“栖水镇”的码头靠岸。
此地距离京城已逾千里,气候温润,粉墙黛瓦,橹声欸乃,与北地的肃杀俨然是两个世界。
燕侠翎早已通过信鸽与接应之人联络妥当。
船刚停稳,便有一名身着青布长衫、作管事打扮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对燕侠翎和墨玄恭敬行礼,口称“燕爷”、“墨先生”,目光掠过被护卫搀扶下船、面色苍白却眼神沉静的沈生澜,以及她怀中用厚实襁褓包裹的婴儿时,并无丝毫异色,只垂首道:“小的姓周,奉命在此等候多时,院子已收拾妥当,请随小的来。”
周管事引着他们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青布小车,穿过镇上熙攘却不喧闹的街道,最终停在一处白墙环绕、黑瓦覆顶的宅院前。
院门不大,门楣上也无匾额,推门进去,却见庭院深深,假山玲珑,一池碧水畔植着几株垂柳,虽不奢华,却处处透着雅致与静谧。
“此处名为澜园,一应物事都已备齐,仆役皆是家生清白、口风紧的。沈姑娘可安心在此休养。”周管事语气恭谨,安排得滴水不漏。
燕侠翎见安置妥当,明显松了口气,对沈生澜道:“这里很安全,周管事是爷信得过的人,有事只管吩咐他。我和墨玄还有些首尾要处理,需得离开一段时日。”他顿了顿,看向她怀中的孩子,挠了挠头,“你……自己多保重。”
墨玄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只留下几张调理身体的药方和一些成药,又仔细查看了沈生澜的伤口恢复情况,确认无碍后,便与燕侠翎一同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江南的蒙蒙烟雨中。
澜园的生活,就此开始。
沈生澜给孩子取了个小名,叫“安安”,不求他大富大贵,只愿他此生平安顺遂。
她自己的身体在周管事寻来的可靠嬷嬷精心照料下,慢慢恢复。
江南水汽氤氲,药膳温补,身上的伤口逐渐愈合,脸色也多了几分血色。
她并未安心做个被供养的闲人。身体稍好些,便开始过问园中事务。她让周管事找来本地志书、风物志,了解栖水镇乃至整个江南的物产、人情、势力分布。她发现此地商贸繁盛,丝帛、茶叶、药材、瓷器交易频繁,心中渐渐有了计较。
南宫容璟的庇护并非无偿,燕侠翎留下的银钱也终有尽时。
她必须有自己的立身之本。
一日,她抱着安安在院中晒太阳,状似无意地问周管事:“周管事,我看这江南物产丰饶,不知如今市面上,何种生意最是稳妥,利润尚可?”
周管事是个精明人,早看出这位被主子如此慎重安置的“沈姑娘”绝非普通内宅女子,闻言便恭敬答道:“回姑娘,江南行当众多。若论稳妥,米粮布帛乃是根本,但利薄;若想利润厚些,莫过于药材、香料,或是与海外番邦有关的货殖,只是风险也相应大些,需得有过硬的门路和眼力。”
药材……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