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容璟安排的这座别院,名为“静语苑”,确实幽静雅致,一应供应无缺,仆从规矩严谨,挑不出半分错处。沈生澜和安安被安置在苑内一处名为“花韵轩”的独立小院,与南宫容璟所居的主院隔着一段距离,互不打扰。
日子仿佛骤然间慢了下来,也安全了下来。
沈生澜卸去了脸上的易容,恢复了本来容貌。
四年的光阴与江南的水汽似乎并未侵蚀她的美丽,反而洗去了曾经的怯懦与尖锐,沉淀出一种沉静如水、内敛含锋的气质。她依旧每日亲自照料安安的起居,教导他识字念书,辨认草药,只是活动范围,大多局限在这听竹轩内。
安安似乎很快适应了新的环境。孩子忘性大,静心苑里没有窥探的目光,没有突如其来的危险,他变得更加活泼开朗,常常在小院的回廊下追着蝴蝶跑,或是蹲在池塘边看锦鲤,银铃般的笑声给这过于安静的院落添了不少生气。
只是,他偶尔会歪着小脑袋,问沈生澜:“娘亲,那个有琥珀眼睛的叔叔,是我们的亲戚吗?他为什么不来看安安?”
沈生澜总是摸摸他的头,用“叔叔很忙”之类的话搪塞过去。她不知道该如何向孩子解释他们之间复杂的关系。
南宫容璟自那日精舍一见后,便再未现身。他似乎极为忙碌,偶尔能听到前院有属下来往禀报的低语声,但静语苑仿佛被遗忘了一般。
只有燕侠翎,会时不时过来一趟,送些时新的玩具给安安,或是带来些外界的消息。
从他口中,沈生澜得知,南宫祈霁在栖水镇扑了个空,大发雷霆,却也无可奈何,已于数日前启程返京。
而官家残余势力“黑蛟”在江南的几次动作,都被南宫容璟的人提前识破并清除,暂时掀不起太大风浪。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
但沈生澜并未感到轻松。
这种寄人篱下、命运被他人掌控的感觉,并不比在栖水镇时好多少。
南宫容璟的沉默,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审视和等待。
她必须做点什么。
这日,她向燕侠翎提出,想去扬州城里的云锦阁看看。
燕侠翎有些意外,挑了挑眉:“云锦阁?姑娘想去买料子?吩咐一声,让他们送过来挑选便是。”
沈生澜摇了摇头,拿出那封一直妥善保管的信:“并非为了买料子。受人之托,需将此信当面交给云锦阁的东家。”
燕侠翎接过信看了看火漆封印,眼神微动,显然是认出了什么,随即笑道:“原来如此。小事一桩,我陪姑娘去。”
有燕侠翎陪同,出入静语苑自然无人阻拦。两人乘着马车,来到了扬州城最繁华的街市。云锦阁是扬州首屈一指的绸缎庄,门面气派,进出皆是衣着光鲜的客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