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日头还高,距离吃饭也还有段时间,顾安东瞧着地上那些形态各异的蘑菇,心里实在痒痒。
他招呼王建军和张晨明先歇着,自己则提着来时准备的空布口袋,往林子稍微深一点、但依旧在安全范围的地方走去。
他牢记着王建军的警告,对那些颜色鲜艳、长得花里胡哨的蘑菇敬而远之,只挑那些看起来灰扑扑、棕褐色,模样最普通、最不起眼的。
他弯着腰,小心翼翼地拨开厚厚的落叶层,时不时能发现一丛丛挤在一起的“小灰伞”,便轻轻采下,抖掉泥土放进袋子里。
走着走着,他目光扫过一棵倒伏在地、布满青苔的枯木时,忽然停住了。只见那潮湿的树皮上,竟生着一片片肥厚柔软、黑亮黑亮的东西。
木耳!
顾安东心中一喜,连忙上前,动作轻柔地将那些新鲜的木耳采摘下来,触手冰凉滑腻,带着山林的气息。
他记得似乎听谁提过,野生木耳采了之后,只要环境合适,过段时间还能再长出来。他想了想,用柴刀在那段枯木不显眼的位置轻轻刻了个十字记号,想着过些日子再来看看。
“安东!晨明!时候不早了,该回了!”
正采得投入,远处传来了王建军的喊声。
顾安东连忙应了一声,掂了掂手里小半袋的收获,心满意足地往回走。
回去的路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上山容易下山难”。肩上扛着沉甸甸的柴火,双腿因为长时间的砍伐和攀爬早已酸软无力,下山时每一步都得格外小心,膝盖承受着更大的压力,控制不住地微微打颤。
等三人互相搀扶着,气喘吁吁地回到知青点时,天边已经染上了晚霞,个个都是大汗淋漓,腿软得像煮过了头的面条。
顾安东把柴火卸在院角码好,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他没急着做饭,而是拿着那袋蘑菇,又去了王婶家。
“王婶,还得麻烦您。我们今天上山,顺手采了点蘑菇,但我这心里没底,怕混进有毒的,您帮我瞧瞧?”
顾安东把布口袋递过去。
王婶接过口袋,就着昏暗的光线,把里面的蘑菇倒在簸箕里,粗糙的手指灵活地拨拉着。她一边挑拣,一边随口讲解:
“嗯,这几个灰蘑没问题,炖汤香得很……这个伞盖发绿的不能要,吃了闹肚子……哎呦,这个颜色白的,漂亮吧?可不能要,这叫‘蹬腿蘑’,厉害着呢!”
她利索地挑出几个形貌各异的毒蘑菇扔到一边,又拿起顾安东采的木耳,点点头:“这木耳不错,是咱山里的好东西,干净,泡开了炒着吃、做汤都行。”
挑拣完毕,王婶看着顾安东虚心求教的样子,心里一软,说道:
“你这么瞎蒙可不行,赶明儿个有空,婶子带你去几个常出蘑菇的地方,教你怎么认!”
顾安东一听,大喜过望,连忙说:
“那太好了!王婶,要不……我带上我们知青点其他几个也想学的,一起跟您学学?人多也能多捡点。”
王婶爽快地答应了:
“成!那就说定了,到时候我叫你们!”
顾安东拖着酸软的双腿回到知青点,将那一小兜经过王婶“认证”的无毒蘑菇和木耳放在灶台边。
休息片刻后,身体的疲惫稍缓,但胃里的馋虫和被那山野鲜味勾起的期待,却催促着他行动起来。
他先舀出几颗王婶换给他的鸡蛋,小心地磕在碗里,用筷子快速打散,金黄的蛋液在粗陶碗里晃荡,看着就让人心生暖意。这是他为这锅汤准备的唯一一点“荤腥”和增色的点缀。
接着,他开始处理那些山林的馈赠。他打来一盆清水,将蘑菇和黑木耳仔细地清洗。蘑菇伞盖和菌褶里的泥沙需要耐心抠掉,黑木耳则要揉搓掉附着在皱褶里的细小杂质。
清澈的水很快变得浑浊,但蘑菇特有的、带着泥土和草木气息的清香也弥漫开来。洗净后,他将比较肥厚的蘑菇用手撕成小条,而不是用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