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顾安东在办公室整理养殖调研的初步资料,不知不觉就忙到了很晚。窗外早已是漆黑一片,只有远处零星的几点灯火在寒风中摇曳。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将资料锁进抽屉,这才披上外套,熄了灯,走出县政府空荡荡的大院。
初春的夜风带着未散的寒意,吹在脸上让他清醒了些。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他脑子里还在盘算着养殖试点可能遇到的困难,琢磨着明天该去找哪个公社的畜牧员聊聊。
就在他拐进通往宿舍的那条僻静小巷时,脑后突然传来一阵迅疾的风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后脑勺就遭到一记沉重的闷击!眼前猛地一黑,剧烈的痛楚瞬间炸开,他甚至连哼都没哼出一声,就失去了意识,软软地瘫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顾安东在一种浑浑噩噩的剧痛中恢复了点知觉。他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一股浓重的霉味和尘土味直冲鼻腔。他动了动,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疼,尤其是后脑,一跳一跳地胀痛。
他强迫自己保持不动,屏住呼吸,仔细倾听。黑暗中,不远处传来几个男人压低了嗓音、却充满火气的争吵声。
一个粗嘎的嗓音气急败坏地低吼:“……你他娘的眼瞎了?!让你盯着那个姓王的供销社会计,弄点钱花花!你他妈绑这么个穷酸干部回来干啥?!他有几个子儿?!这不是惹一身骚吗?!”
另一个声音,听起来年轻些,带着点委屈和不忿,争辩道:“我……我哪知道不是?天那么黑,他也从那边出来,穿着差不多的蓝褂子……再说了,彪哥,你当时不也没看清吗?现在倒全怪我了!”
“放你娘的屁!”
那个被叫做彪哥的粗嘎声音更怒了,“老子隔得远!你他妈是动手的!这都能弄错?绑这么个人回来,屁用没有!还他妈是县里的小干部,万一惊动了公安局,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那现在咋办?放了?”年轻声音有点慌了。
“放?现在放了他,他转头就去报案!你傻啊!”
彪哥烦躁地啐了一口,“妈的,真是晦气!先关着!想想怎么办!真他妈是拴了个烫手山芋在手里!”
顾安东躺在冰冷的地上,听着这番对话,简直哭笑不得,心里一阵窝火。这他娘叫什么事儿?绑票还能绑错人?自己这是走了什么“好运”,这种乌龙事都能赶上?
他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和恐慌,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冷静。他继续紧闭着眼睛,放缓呼吸,装作仍然昏迷不醒的样子,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着黑暗中的每一丝动静。
那两人又低声争吵埋怨了几句,脚步声朝他这边靠近了些。顾安东能感觉到有人用脚轻轻踢了踢他的腿,见他毫无反应,又俯下身,似乎凑近看了看他的脸。
“还没醒?你这下手够黑的。”彪哥的声音带着点埋怨。
“我……我这不是怕他叫唤吗……”年轻声音嘟囔着。
“行了行了,没醒正好。先出去,把门锁好,别让人发现了。妈的,得想想怎么处置这玩意儿……”
彪哥烦躁地说着,脚步声伴随着嘀咕声渐渐远去,接着是“哐当”一声沉重的关门响,然后是铁链滑动和锁头“咔哒”锁死的清晰声音。
四周彻底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和黑暗。
又耐心地等了几分钟,确认外面确实没有任何动静了,顾安东才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依旧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能凭借从门缝和可能是高处一个小气窗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夜光,勉强分辨出一点轮廓。这里似乎是个废弃的仓库或者地窖,空间不大,堆放着一些模糊的、散发着霉味的杂物。他忍着剧痛,艰难地用手支撑着地面,一点点挪动身体,靠坐在冰冷的墙壁上。
他仔细打量门口和那处可能有气窗的墙壁。门是厚重的木门,刚才锁死的声音很结实。那处气窗很高,而且非常小,根本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