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介绍细致而充满感情,仿佛将那个遥远的、充满烟火气的北方村庄的一角,带到了这间温暖的客厅里。家人们围拢过来,听着他的讲述,看着报纸上那些模糊却鲜活的面孔,仿佛也参与到了那段岁月之中。
“……这次回来得太匆忙了,”顾安东介绍完,语气里带上一丝遗憾,“好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本来还想给大家多带点那边的特产……”
“带什么带!”
顾奶奶立刻打断他,嗔怪道,“人能全须全尾地回来,比什么都强!那些东西啥时候不能带?你好好地把伤养好,就是最大的孝心了!”
“你奶奶说得对,”顾爷爷颔首,目光温和地看着孙子,“人能平安回来,比金山银山都强。那些朋友、老乡,情谊记在心里就好。”
又聊了一阵,姑奶奶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起身去厨房端来一碗一直温在灶上的中药。浓黑的药汁散发着苦涩的气味。
“来,安东,把药喝了,好好睡一觉。”姑奶奶将碗递给他。
顾安东接过碗,看着那深不见底的药汤,皱了皱眉,但在家人关切的目光下,还是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地大口灌了下去。
苦涩的味道瞬间弥漫了整个口腔,他赶紧接过奶奶递来的温水漱口,又塞了块冰糖在嘴里,才勉强压下去。
药力似乎带着安神的作用,加上一天的车马劳顿和精神放松,强烈的困意很快袭来。顾安东的眼皮开始打架,哈欠一个接一个。
“困了就快去睡吧,”顾爷爷发话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顾爸爸扶着顾安东起身,慢慢挪回他的房间。房间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收拾得干干净净,被褥散发着阳光晒过的味道。顾安东几乎是头一沾枕头,意识就模糊了。
然而,睡眠并不安稳。
白天强压下去的恐惧和紧张,在夜深人静时,化作狰狞的梦魇,挣脱了束缚。
他梦见自己在一条无尽的、摇晃的火车走廊里拼命奔跑,身后是扭曲的、看不清面容的黑影,带着冰冷的狞笑和闪烁的寒光,紧追不舍。他跑得肺都要炸了,受伤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却怎么也甩不掉身后的追逐。
他想喊,喉咙却像被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破碎的车窗玻璃迎面飞来,冰冷的狂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他半个身子悬在车外,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抓住窗框的手一点点滑脱……
“啊!”
他猛地从梦中惊醒,心脏狂跳,冷汗浸湿了额前的头发和身上的睡衣。黑暗中,他大口地喘着气,好一会儿才确认自己正安全地躺在家里柔软的床上。窗外,是寂静的夜色和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
噩梦的余悸犹在,心跳久久不能平复。他在黑暗中睁着眼睛,过了许久,才又被疲惫拖拽着,昏昏沉沉地再次睡去。
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等他被窗外明晃晃的阳光和客厅里隐约的说话声吵醒时,抬起手腕一看,那块老上海表时针已经指向了十点多。
他挣扎着坐起身,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慢慢挪下床,穿上拖鞋,打开房门。
客厅里,除了爷爷、奶奶、父母和姑奶奶,竟然还多了两个人——正是他的二叔和三叔。两人显然都是刚下班或者请了假过来的,穿着工作的工装,风尘仆仆的样子。
看到他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二叔性格爽朗,率先开口,声音洪亮:“哟!我们的小英雄睡醒啦?这一觉可够沉的!”
三叔则细心些,看着他还有些苍白的脸色和手上的纱布,关切地问:“安东,感觉怎么样?手还疼得厉害吗?睡得还好吗?”
顾安东看着一屋子关切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用没受伤的左手):“二叔,三叔,你们来了……我没事,就是睡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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