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景行只觉后颈一阵发僵,握着灯笼柄的手不自觉晃了晃,他硬着头皮缓缓回头,将手里的灯笼高高举起,往前探去。烛光所及之处,空空荡荡,青石板路泛着冷光,廊柱上的素白挽联被风扯得簌簌响,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庄景行吞了吞口水,喉结狠狠滚了一圈,结结巴巴道:“哪……哪有人……林兄你莫要跟我开玩笑……”
灯笼里的灯芯“噼啪”爆个火星,吓得庄景行叫出了声。庄景行一个箭步窜到林鸢身后,探出半个身子,往四处扫视。
“许是,我听错了。”林鸢看着空空荡荡的连廊,尴尬地笑了笑。
庄景行这才惊觉,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连忙站直了身子,往后退了两步,干咳了几声,以缓和自己的尴尬:“林兄,我们这边走……”
“等一下……”林鸢停下脚步,喊住庄景行。
庄景行顺着林鸢手指的方向,发现连廊柱子上钉着一把带血的匕首,匕首尖扎着一块帕子。
庄景行将匕首取下,展开那块帕子,那帕子绣着一朵红梅,白色的绢布上赫然是一个血手印,上书几个字:“离开庄家!”
庄景行和林鸢对视一眼,没有任何言语,但心却都沉了下去。
到底是谁写的?有什么目的?
一切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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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佛堂拢在夜色里,门帘半掩着,透出里头昏黄的烛火,淡淡的香樟味弥漫出来。
林鸢跟着庄景行掀帘而入,只见屋内陈设极简,正中供着尊鎏金观音像,案上摆着两盏长明灯,灯芯跳着微弱的光。庄母一身素衣,背对着他们,正跪坐在蒲团上,手里捻着串深褐色佛珠,垂着眼帘低声念经,声音断断续续。
墙角的小方桌上摆着一副碗筷,还有几个小碟子。一碟清炒时蔬、一碟腌菜,还有一碗白粥,米粒稀疏,连点油星都少见。
来时路上庄景行虽没多言,林鸢却能感受,当他听到三姨娘说,母亲让他前去一同用膳时,他的眸子瞬间亮起来了。刚进门时,庄景行眼底也还带着几分不易察的期待,毕竟母亲让他来用膳,总归是念着他的,可看清桌上的一副碗筷,那点期待便像这香的烟一般,被风吹散。
庄景行不在乎吃的是粗茶淡饭,还是山珍海味,他想要的是母亲一句关怀,可是,桌上只有一副碗筷,母亲并不愿意陪他一起用膳。想到这,庄景行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脸上的笑容也早已消失不见。
“来了便坐吧。怎么这次晚了一日才回来。”庄母终于停下念经,却没抬眼,指尖仍无意识地摩挲着佛珠,声音淡得像白开水,“我这没什么好东西,若是你嫌弃,现在便可以走。”
林鸢心中突然觉得有些不对,看了一眼庄景行。
庄夫人说完,也没起身让座,更没问起灵堂的事,只淡淡瞥了庄景行一眼,又闭上眼睛接着念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