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柳氏没再多说一个字,没递过一方帕子,连一声轻叹都没有。柳氏转身径直走到佛前的蒲团边,双膝缓缓跪下,动作虔诚,仿佛方才儿子的哭泣与委屈,都未曾入过她的耳、碍过她的心,仿佛她的心早就是一潭发臭的死水。
柳氏双手合十,眼帘轻轻闭上,指尖捻起串珠,重新循着熟悉的节奏转动,口中低声念起经文。那细碎的经文声在寂静的庵堂里漫开,像一道无形的墙,把庄景行隔绝在外,不,应该说,是把所有人都隔绝在外。
庄景行僵在原地,刚涌到喉头的哽咽忽然堵得发慌。他原本还抱着一丝期待,盼着母亲哪怕有半分动容,可这从头到尾的不回应,对,就是这种不回应,让他像攒足了力气挥出一拳,最终只打在松软的棉花上。
庄景行彻底死心了,自嘲一般笑了,摇了摇头。
随即,他收敛了笑容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对着柳氏的背影,双膝重重跪下,挺直脊背,然后猛地俯身磕头。
“咚……咚……咚……”
一下,两下,三下,每一下都用了十足的力气,沉闷的响声在寂静的庵堂里格外刺耳。
柳氏手中的佛珠停了一瞬,又开始转起来。
庄景行起身时,他额角已渗出了细密的血珠,晕开一小片暗沉的红。
“这三个响头,算是儿子还您的生育之恩。”庄景行的声音冷得听不出波澜,眼眶却默默地红了。
说完,庄景行没再看柳氏一眼,也没等任何回应,转身就朝着庵堂门外走,背影孤寂,却一步一步走得那么决绝。
林鸢回过神,连忙快步跟上,轻声唤了句:“庄公子……”却也没敢多言,只默默跟在他身后,生怕言语上有不妥。
庄景行一路沉默,终于走到了一处别院,他吩咐下人给林鸢备好客房与热汤,语气里难掩疲惫。
庄景行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林鸢道:“林兄,让你见笑了。你今夜先歇在这里,其他事情明日再说。”
林鸢颔首,此时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是苍白的。
-----------------
夜已深,林鸢躺在别院的床榻上,将鼻子埋入棉被之中,嗅了嗅,被太阳晒过的棉被,一股太阳的味道,很是好闻,林鸢舒服地抱着被子在床榻上打起了滚。
这是她重生之后睡得最舒适的床榻,本应该一夜睡得香甜,一觉到天亮。
可是她翻来覆去,心乱如麻,就是睡不着,刚刚棺木中传来的那两声叹息,仿佛就在她耳边,让她怎么也放不下。越是想“别多管闲事”,那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就越清晰,到最后,她索性坐起身,咬了咬唇,终究还是按捺不住想要一探究竟的念头。
突然,庭院里嘈杂起来,是灵堂的方向!
“抓贼呀!”
&nbs
